回到窈淑居,阿宓径直来到书房,将那《兰亭集序》的孤本从头至尾瞧了又瞧,最后终是亲手把它收在锦盒里,递给毓淑淡淡地道:“将这些年的临帖全都存入库房,这个也是!”
今夜的窈淑居甚是冷清,李世民未至,阿宓心情不好,毓淑早已交代婢女们务必小心伺候。大家都小心翼翼的,静若寒蝉。
晚膳后,阿宓便一直坐在古琴前,
一曲又一曲,没有停歇。夜里各个院子都安静得紧,那曲调悠扬的幽兰曲,激昂悲怆的广陵散,沁人心脾的高山流水……早已漫过这亭台楼阁,传到秦.王府众人耳中。
秋枫院里,那乐心眼瞅着就要临盆,这身子也愈发容易困顿了,侧卧在榻上,听着这绕梁而来的曲调,轻抚着凸起的肚子,感叹着那窈淑居王妃的才情,倒是自己真的无法比拟的。
长孙清音与小兰正在厅里逗弄着李承乾,小孩子也好像听明白什么,裂着嘴笑起来。
“窈淑居今日又是何情况?”长孙清音一面为承乾擦拭着口水,一面问道。
“谁知道呢!总不过是因为今夜大王留宿书房吧!”小兰接过长孙清音递来的娟子,一脸不屑地嘟哝道:“这前朝公主不过一日失宠,便玩儿起了这狐媚手段,真是下作!”
长孙清音瞧了一眼小兰道:“祸从口出,怎么就是改不掉呢?”那窈淑居的主子又岂会这样失宠,也许李世民的宠爱旁人都求之不得,但那杨曦眼里,这份宠爱却好似可有可无的。
“今夜,窈淑居可有传话来?”李世民仍旧挥舞着手中的狼毫,头也没抬得问着李立。
“没有了。”李立也好似沉浸在那琴音里,有些愣神,随口应着。
“哦,不过天黑后,毓淑送来一盘开口笑,说是王妃亲手做的,待大王空时,务必呈上请您品尝。”李立一面说着,一面从食盒里取出那盘开口笑。
李世民停下了手中的狼毫,忍不住瞧着李立的一举一动,内心对那开口笑尽有不少期待。
阿宓第一次做这样的吃食儿,那枣子的口开得弯弯扭扭的,里面裹着蜜的核桃也炸过了劲儿,泛着些许苦味儿,李世民却不甚在意,这一盘开口笑倒是悉数落了肚,原本淡漠的面上也隐约『露』出些笑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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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刘文静被赐死,秦.王再三请求才得一全尸,以及裴寂官拜晋州道行军大总管开拔山西的消息在秦.
王府扩散开来。
自那日起,王府内众人行事,都如履薄冰一般,兼是谨小慎微的,混怕一不小心触了李世民的霉头,祸从天降。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大半月,终是因秋枫院乐心难产而转寰。
阿宓记得那日,毓淑送去秋枫院的琳琅丫头,一大早便哭哭啼啼跑来窈淑居重重地磕着头,跪地恳求毓淑。阿宓在书房里听得了然,那乐心胎位不正,腹中胎儿一直产不下来,院子里的稳婆早已『乱』了手脚,琳琅恳求毓淑能在王妃面前说说情,请那军医孙邈前去瞧瞧。
放下手中缝制的小衣,阿宓唤着毓淑,脑海里想起前些日子在玉湖畔碰见乐心时她的模样,那肚子真的大得有些吓人,难道……阿宓心里想着那逝去的双胎,内心不免难受,难道那乐心肚子里的也是双生子?女人生孩子,原就如同在鬼门关走一遭,何其凶险,双生子就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