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往昔。
她忽然从怀里拿出一个裂痕无数的玉雕雀儿,看也不看,折身递给张长福:“麻烦张总管将此物还给官家。”说罢,干脆利落的大阔步而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她也未曾再次回头。
世间疾苦,各有不同,痛恨恩怨,道是无常。
偌大深宫,细数往昔,故人不是故人,恋人不是恋人,只余红墙绿瓦,笑看众生。
期许经年,一路跌跌撞撞,一路荒腔走板。最终只有她,唯有她,留在原地,兜兜转转,追逐着支离破碎的初心,徒劳无功。倒不如淡去千万心丝,孤身归山去。
如问因果,道一句各人有各人的命,各人有各人的缘。
既无缘,又无命,何苦期艾一生。
张长福望着手中的雀儿,当初这可是他亲自给赵元佑奉上的玉和主意呢,就连雕刻师傅,也是他上门拜访好几次才应承的雕刻大家。
一时之间,他心中也不由得百感交集。
他缓步入殿,听着官家和端王交谈。
端王好奇地问:“皇兄,当初我可是听说你和傅将军乃是一块长大,怎地如今连见也不见?况且,她的功绩如此之高,闭门不见,怕是有些不妥吧。”因是兄弟之间的谈话,他便也不再忌讳某些传闻了。
赵元佑提这朱砂笔改了一本又一本奏章,合上折子,闻言,抬头,淡淡的笑着,道:“正是因为她功绩过高,所以才闭门不见。”
“就没有其他的原因?”端王好似一个八卦的小娘子。
坊间的传闻,他也是听了一些的。
赵元佑放下朱砂笔,合起一本奏折,散了些谈笑意味:“王道者,当胸怀万民,为盛世开太平;王术者,当胸有大局,以谋略而制衡。这是爹爹当初教我的,如今我将这句话转述与你,身为一个君主,既要存王道,也要有王术,所谓朝堂,不过是制衡二字,一旦失衡,朝堂也好,国家也罢,或倾覆而亡。”
“所以说,她是你制衡的一步棋子?”
听闻这话,赵元佑顿了片刻,忽觉肺中不适,喉中一痒,却又咳了起来,张长福急忙奔上前去,拿出一个香包,给他闻了好些许,他的咳终是止了下来。张长福收起香包时,发现上头的血迹,却是将其揣入怀中,若无其事的对端王道:“王爷,今日谈话已久,官家该用药了。”
官家早年间因几次生病,落下了寒疾病根,长期以往,寒疾越积越深,不少太医看诊后都说寒疾深入肺腑,少有回天之力。后来,还是傅青纾举荐了文天冬,文天冬入宫后,以火疗应对寒疾,虽说其他的并发症也有不少,但至少病情好了不少。从太医院的太医说的活不过二十岁,如今也将近而立之年。
这些事,原本是宫中的隐晦,但端王不是别人,自然是知道的。
见张长福这么说,端王便识趣的告退,辞行时却见赵元佑盯着张长福的另一只手掌,连他辞行的话都未曾回应。他心下有些奇怪,但还是出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