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嘴八舌的叫骂声,搅得梁良脑仁一阵阵发胀,他斜靠着椅背,腰间伤口还在一蹦一蹦的抽痛,血水已经再次从绷带里面渗出来,梁良看一眼沾满黏稠血水的手掌,无奈地在裤腿上轻轻擦拭干净,轻咳了两声,嗓音干哑的低声说道,“算了吧,张静不过就是被鬼迷了心窍而已,老刘最后不是也把她丢下不管了吗?她也是这场闹剧的受害者之一,真说起来,张静现在的心情不会比我们好多少。”梁良很清楚,一旦他也选择加入指责张静的人群之中,这个女人以后的生活,恐怕就只能用地狱来形容了。而周定光的那句,一日夫妻百日恩,或多或少的也勾起梁良和张静独处时的甜蜜回忆,哪怕一切只是逢场作戏,梁良也不愿意看到这个美丽的女人,最后落得一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那可不成!现在又不是你梁良当家作主,大家伙必须投票表决才行!”突然高声叫嚷的男人头顶有些斑秃,厚实的黑框眼镜后面,一双贼兮兮的眼睛,不断在张静被撕破的衣服下,露出的白皙皮肤上偷瞄。但凡有点生活阅历的人,都能从男人鬼祟的眼神中看出,再也无法完全掩饰的贪婪和淫邪。
“没错,张老哥说得很有道理,梁良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们的地盘上发号施令?”
“真没看出来啊,你还是多情种子!梁良,你想清楚了,现在保下她,以后你可就没什么好日子可过了。别为一时的爽快,再把小命搭进去,听哥哥一句劝,这事轮不到你多嘴多舌!”
低矮平房里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先前还默不作声,静等坐收渔利的男人们,终于在梁良开口替张静求情后,也变得像妇女们一样义愤填膺,甚至还有几个丑陋的家伙,看向梁良的眼神中,已经蕴含了模糊不清的淡淡杀意。并非所有幸存者都能阖家团圆,就算大家迫于生存压力,能够有幸重新组建家庭,可失去了在文明世界中的物质资本的男人,在完全不需要金钱的末世,也连带着失去了择偶的权利。末世,生存大于一切,食物确实重要,但能够获取食物和生存物资的体魄,就变成了如野兽求生时,所必须具备的绝对要素。谁拳头大,谁就有话语权,这样的规则早在末世发生前,就已经通行于全世界,而末世则毫不留情的撕掉了一切人类文明的伪装,将这一规则赤果果地丢在每个幸存者的脸上。
“哈哈哈哈哈……”一阵大笑过后,梁良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等他好不容易才稳定住气息,脸上已经隐隐泛起淡青色的死气,“行了,都别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表子相了,你们不就是馋人家的身子嘛?都想黑不提白不提的把张静往死路上逼,然后再找各种各样的机会和借口,欺负一个弱女子,这就是你们嘴里所谓的正义感?在座有老婆的人都好好想想,身边留着这么一群虎视眈眈的家伙,你们真敢放心把老婆留在营地里?除非你们心里也和他们打着一样的鬼主意,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情势急转直下,梁良再次毫无顾忌的捅破窗纸,他很清楚自己的伤势,以现有的医疗水平,能够活下来的概率微乎其微。与其窝窝囊囊的化作一滩烂泥,梁良倒不介意在临死前看场好戏,反正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他也只是在火上再浇了把油而已。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能在末世重新拥有配偶的男人,多半身强体壮心思也转得活泛,能活到今天的幸存者,又有哪个会是傻瓜?很快,一屋子的男男女女,便以蹲坐在地上的张静为界,泾渭分明的划分出两个彼此戒备且敌视的阵营。梁良咧着渗出血水的嘴角痴痴傻笑着,‘嘿嘿,马上就又有热闹看了,就当你们是为我这个将死之人,献上的最后一出好戏吧。’
闪转腾挪,冬至灵巧的躲避追在身后的尸群,在漆黑一片的雨夜中,他不敢有片刻停留,因为冬至发现不仅身后尸群的数量在逐渐壮大,甚至连即将抵达的逃跑路线上,也有数不清的丧尸变得蠢蠢欲动,似乎正被某种神秘的东西吸引着,纷纷转头向他看来。
一阵低沉的吼叫声从头顶突然响起,冬至不假思索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如丧家之犬般直奔吼声传来的方向逃窜,雷光炸闪,一栋坍塌三分之二的残楼上,亮起两盏幽光。
“那个男人会回来吗?或许他已经死在医院了吧?”
“如果杰西卡没有夸大其词,那他就一定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