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时节,天气已经开始冷了。大清早在城楼上哈上一口气,就是一口的白雾。
这种时候,有条件的自然温香暖玉不下床,纵情声色;就算没条件穷哈哈的力巴们,也会偷懒多赖一会儿,还是......舍不得下床。
可太平县的民壮们,就遭了大罪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们就来到了城墙,冻得手都不敢伸出来,却要开始一天的活计。更不要说,他们前两天刚被典韦揍了一顿,身上还带着伤。
带着这样的怨气,昨天宣布消息的时候,就有十几人直接撂挑子表示不干了。
就算来了的,也没打算真心干活儿,只想着装模作样一会儿。心里对李司兵那个窝囊的头头儿,简直都恨到家了!
可想不到,就在他们哆哆嗦嗦准备磨洋工的时候,却看到大老爷亲自来巡视了。
尤其他身后那个身穿貂裘的师爷何瑾,还上来就对李司兵说道:“李大人,你这什么意思,组织民壮们出来踏青了吗?”
姚璟也环视了一眼那些偷懒的民壮,甚至还有些连样子都懒得装的家伙,直接蹙眉开口道:“不错,衙门里可不养闲人!李司兵,你这差事儿办得,相当不利啊......”
李司兵也没想到姚璟和何瑾,竟会这么早就来了城墙。
他现在其实也反应过来了,两人就是合起伙儿来给他穿小鞋儿......可问题是,反应过来也没用哇: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不干,有的是人抢着干!
至少,底下那两个典吏,可盯着他屁股下位子,都把眼珠子快盯绿了!
想到这里,李司兵也毫无办法,只能将气撒到那些不给力的民壮们,吼道:“都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好好干!干不好的,滚回家里搂婆娘去,没人拦着!”
可他忘了,何瑾和姚璟的斥责,都是直接针对他李司兵。
而他的炮口一下对准了,底下所有的民壮。
一时间,这些民壮虽然手上都加快了进度,心里却恨不得把他搅碎在泥石料,砌在城墙里抠都抠不出来。
好不容易从清晨熬到了中午,直接撵走了七个民壮的姚璟和何瑾,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城墙。
临走的时候,何瑾还热情地向李司兵挥了挥手,道:“努力啊,李大人,我和师父有空就来......”
来你大爷啊!
求求你别来了行吗?
看着那些一个个憋气窝火的民壮们,李司兵简直欲哭无泪。
然而,穿小鞋儿就是这样:任凭你如何逆来顺受,该穿的还是躲不掉。
从这一天起,姚璟和何瑾就仿佛没别的事儿了一样,隔三岔五就往城墙这里跑。而且,不是大清早上来,就是晚上天都擦黑儿了,又来个突击检查......
除了时间上的检查外,姚璟和何瑾连进度、质量、效率等等环节,一个都不放过。
反正,本来就是修葺加固一下城墙的小事儿,愣是被他们弄成了不保质保量完成,就会成为天下罪人的大事儿!
短短六日时间下来,二百余的民壮,被撵走的就只剩下不到二百人了。而且,就算这剩下的二百人,一个个也都怨声载道,也不打正眼儿瞧李司兵了。
直到这时候,李司兵才深切明白: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啊......
然而,他是一个执着的人、一个顽强的人、一个有着抗争到底决心的人!不就是修城墙吗?我就跟你们拼了,不信你姚璟跟何瑾能坚持一天天都来!
果然,第七天的时候,姚璟和何瑾罕见地没有露面。随后第八天、第九天的时候,两人也都没有来。
就在李司兵的嘴角,要翘起胜利微笑时的第十一天,他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胡司刑!
那一刻,李司兵觉得自己被人狠狠捅了一刀,那种深深被相信的人所背叛的痛苦,简直让他愤怒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