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鸣,鸟叫,水流声。
滚滚而来的溪水泛着淡淡的血色,惊到溪边浣纱的少女。
她皱眉眺望,只见顺着上游湍急的水势慢慢飘近,一具尸体?
不,似乎还活着。
她提着裙摆走入溪中,没想到娇小的身体竟有无穷的力量,拽着那人的衣角拖到了岸边。确定不会被溪水冲走,少女长舒一口气瘫倒在旁,斜着眼角从脚到头打量起那人。
轻便的黑色锦服,干干净净没有多余的束缚,看着这身行头便觉得很适合外出。
皮肤很白,应该是…长时间浸在水中的缘故,不过不难看出是个皮肤极好的——男人。额头上有伤,已经没有流血了,脸色十分苍白,唇无血色……等等,该不会已经?赶紧试探他的鼻尖,不绝丝缕的呼吸微弱得感觉不到,死不了就好,少女如负重释的松口气。眼帘微垂,忽然蹬目凝神,嘴唇不自觉的成了O型。
他长得……真……
费力的搜寻脑海中为数不多的四字词语,翻来覆去不过几句,眉目如画,天人之姿。对,对!就像画中走出来的仙人一般,超凡脱俗,干净明朗。配上苍白的肤色,宛如画卷未上色前最原始的模样,长而浓密的睫毛弯弯的像夜空半悬的月牙,几乎能够想像他一笑倾城的模样。
不觉间,心跳加快两个倍速,她摸着自己泛红的脸蛋。
“芽儿——”
听到娘亲的声音,云芽慌忙起身,手足无措的理了理垂在耳旁的湿发。
远处走来一健步如飞,面容朴素的妇人:“都快误饭点了,在这做甚,还不回家。”
“娘,”云芽说,“我在溪边捡到一个人。”
妇人脸色微变:“管他做甚,别管闲事。”
“他还有气,不救他肯定会死的。”
“芽儿,江湖险恶,别去掺合。”
“他看起来,明明是一个被土匪劫财的富家少爷。嗯我猜,是被贼寇穷追不舍,不幸落到山崖的寒潭,飘到了这里。我既把他从河里捞了上来,就应该好事做到底。爹也常教育我做事要有始有终。你说是吧,娘~”
“你,唉。”
?
临近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这处不为人知的世外桃源里,人们安居乐业,友善和睦的生活,怡然自得。
而记忆深处,却是一片生灵涂炭,战火硝烟。
刀剑交错声、呼救惨叫声遍布昔日辉煌的皇宫。
“七皇子,快逃!快……”
咻——一把利箭毫不留情的穿透了,从小陪在他身边的太监身体,芋子撑着最后一口气,推他走,“快…走!”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过是偷偷出了宫,转眼间城门已破,叛军逼进皇宫,势如破竹。
父皇四哥九妹……他跌跌撞撞的爬起来。
“那是?”说话间,叛军士兵已举起弓箭跟着廊上狂奔的影子,随时准备开弓。
另一士兵凝神看了会,双眼一瞪,立马拦下同伴的弓箭:“是七皇子…不能动。”
?
“二哥!”
眼看着兄长在自己面前吞匕自缢,他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接住倒下的身体。
二皇子扯起嘴角笑了笑,俊朗的脸上毫无濒临死亡的恐惧:“渌察赫雍氏,不会做俘虏——咳咳”
眼泪在眼眶打转:“二哥……”
“七弟,记住…你的名字是渌察赫雍?廷翊——”二皇子别有深意的看着他,被悲痛席卷的鹤廷翊的思绪早已游离神外。“咳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二皇子脸色惨白,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剧痛无比,他企图推开抱着他的人:“别管我,去找父皇……”
朝殿早已被叛军重重包围。
身着龙袍之人依然稳稳的坐在龙椅上,龙袍袖中的拳头紧紧握着,尖锐的指印刺破皮肤陷入血肉,他仿若不知袖中疼痛,安然的脸庞找不到一丝沉重。
身披战甲的女子英姿勃发的站在朝堂之下,只那么一个站着的动作,都令人生畏。面若寒霜的神情略带一丝不安,似是无意的扫了四周一圈,仿佛担心谁的忽然出现,她沉声道:“交出玉玺,留你一命。”
皇帝不屑冷哼。
“赫雍帝,成王败寇,当下是何处境还需晚辈提醒?”
皇帝冷冷一笑。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一个身型高大,身着战甲的男子穿过重重士兵的包围走进来,俯首低声道,“主子,玉玺已经找到了。”
朝堂一片死寂,想必堂上之人也听到了这句话。
“好,好。”皇帝站起来走下扶梯,他再一次用思虑的眼光打量这个女子,语气亲和得像长辈对晚辈的提点,“临德家真有出息,生了这么个人中龙凤——玟浠如此年少就有这般气魄,朕的七子只长你一岁,却差你远了……”
临德玟浠脸色巨变,阴沉的看着他。
“哈,哈哈哈!”皇帝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在众人被他的笑声分神之际,迅速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她欲加阻拦的手停在半空,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皇帝的嘴角挂着一抹安然笑意,“渌察赫雍氏…不会做俘虏!”
咬着牙背过身去,挥手让人尽快处理掉尸体。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