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娘的话让兰茝想起了梁荃,当日他亦是中了这浮生香,虽不知他心中神往之事是什么,但是他却能不为梦境所惑,自己清醒过来,可见其心性之坚韧远非常人所能及。
不知道,他的族亲兄弟二皇子殿下又会如何。
这时候的梁墨已经完全沉溺于梦境之中。
近日来他位于风口浪尖之上,终日惶恐,坐立难安,没想到自己却突然皇袍加身,万千臣民对他山呼万岁,楼府再次权倾朝野,楼皇后成了一国太后,梁王已是太上皇,退居幕后颐养天年。那些与他相争的兄弟们一个也没在,甚至连兰茝也不曾出现。
前后巨大的反差让梁墨贪婪的享受着这快意,不愿清醒过来。
而兰茝与蔓姬二人已足足等了他三个时辰,甚至中途还用了饭,云杉也回了官舍。
梁墨还沉浸在梦境之中。
玖娘看着梁墨,用她那迷人的嗓音而慵懒的嗓音说道:“看来,近日发生之事让他饱受打击。只有在现实之中越失意之人,才会越发沉溺于这虚幻的梦境之中,明知是梦,却不愿清醒。”
在这件事上,兰茝才真正体会出梁荃于梁墨之间的区别来。
难怪楚瞻说,这倾覆山河一事,是需要清醒之人去完成的。
直到月华初上之时,梁墨的神情才发生了变化,不似白日那般,满脸快意。这时的他,神情木讷。
玖娘见他终于结束了梦境,对兰茝道:“殿下说,若是大人到了这断鸿楼,便让你来询问。”
“他怎知我定然会来断鸿楼?”玖娘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让兰茝始料未及。
玖娘回忆起起梁荃吩咐她时的清醒。
黄昏落幕之时,大片余晖之中,那个一向如寒冰一般冷酷之人面上竟出现了一丝柔色:“若是京中开了断鸿楼,必然又会闹得沸沸扬扬,以她的性子倒是会前去凑热闹,若是她去了,方才的问题,就让她去问吧。”
“玖娘不知,殿下口中的她指的是何人。”
“羽林军中郎将楚酒。”
玖娘当日以为他定然与兰茝商议过这个计划,便应承了下来,但此刻观兰茝的神情却像是全然不知情一般。
她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道:“大人可知要问哪些问题,若是不知便由蔓姬代劳吧。”
兰茝只是片刻的失神,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对玖娘道:“不必,你先下去吧,这些问题由我来问更加合适。”
见她这般肯定,玖娘也不在说什么,反正梁荃也是那样吩咐的,于是她退出了雅室。
梁荃想要问什么,兰茝自然是知道的。
他们设了这么大一个局,便是要让梁墨成为众矢之的,从而生出谋逆之心,便是她当庭状告他犯了谋逆之罪,亦是在提醒他谋逆二字。
如今,梁墨终于被逼进了风口浪尖之中,刚在梦中体会过权势滋味的他,是否能如他们计划的那般坐实了这谋逆的罪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