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蔚有心激云荟向他说明所有的真相,故言辞激烈。
但这一字一句却像利刃一般插在云荟的心上。他的双唇微颤,好一会才开口道:“阿蔚,你自小聪慧,应该想到疫病研究与我有关吧。”
云蔚略有迟疑,而后点了点头,等他继续说下去。
云荟将自己多年的筹谋尽数说与云蔚听。
“你知道的,从一开始我的目的便不是齐氏江山,而是成为天下之主。但不止是我,六国百年英才辈出,他们同样有逐鹿天下的想法,梁荃十年隐忍蛰伏,其野心定然不小,一个心性坚韧,又有军事之才的人将会是我的隐患,一开始的疫病研究所,是为了对付南梁而存在的……但那时我正与齐国皇室周旋……”
说到这,他长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所以这些事都是交给下面的人去办,没想到蒹葭会成为白露……更没想到她竟是唯一试药成功之人……”
接下来的事情都是云蔚知道的了。
他见云荟说起白露情绪万分激动,好似醉酒之人,将话题从白露的身上拉回来:“那现在这位大雪呢,她曾是你身边的女姬吗?为何会出现在军营。”
“大雪?”云荟自嘲的摇了摇头道:“自梅疫之乱后,我身便再无女姬了,她不过是试药者之一罢了。原是为了交易,将她赠与了别人,但这女人倒是不简单,潜入南梁军营,成了燕兰茝的亲兵,又盗了梁军的袖弩设计图纸,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让齐昭带她来了齐营,只为脱离奴籍,这个女子是留不得了。”
“若齐昭真愿用云栖兵权换大雪,你可愿?”
云荟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再次紧皱,“她知道的太多了,必须死。”
云蔚见云荟将死字说得这般轻而易举,便知这些年他究竟过着怎样的日子:“云栖军的兵权呢?你不要了吗?”
“军中都在传我与齐昭同争一女子,因为她连云栖军都放弃了。这话让那些刚从战场上回来的云栖将士们听了,只怕会寒心。但是这两人都不是简单的角色,若是掺和在一处……”云荟说到这重重的捶了一下桌子。
云蔚听了云荟的话,觉得大雪比齐昭更令人不安,“这般筹谋算计,应该不止是为了脱离奴籍吗。”
兰茝既将她当作自己的亲兵,定也觉得此女子不简单。
“罪奴们的毕生之愿不就是脱离奴籍吗?”云荟对这一点倒是从未怀疑,“如今我已处在两难的境地,阿蔚,若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云蔚叹了口气,“其实,自这一消息在军营中传开之后,你已没了选择。这里是军营,你如今是全营主将,云栖军刚才经历惨败,若是为了一女子而拒了云栖军的兵权,寒心的会是全营将士。”
这时候,云荟手中的茶已凉,就如他此刻的心一般。
这原是如雪花一般轻飘飘的言语,如今却被这幕后的大风吹起,向他汹涌而来,正一点一点的将他压垮。
“我同意齐昭的要求便是了。”云荟不甘的说道。
南梁军营内,兰茝正亲自训练新兵,这让黑鹰军与鸿燕军的将士们看向这十二位新兵的目光中带着不善之色。
这段时日以来,兰茝几乎没有看过他们训练,更别说是亲自训练了。
另外十个不明白真相的新兵暗探感受到了全营将士的目光,对楚瞻的话更是深信不疑,再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几日以后,全营将士看向新兵们的目光变为了同情,也暗自庆幸兰茝没有关注他们的训练。
“淮水城守城一战我军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是死海依旧是我军越不过的天堑。若是在海上作战,东齐军照样打得我们毫无还手之力。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们入军营吗?”兰茝站在这十二人的面前,颇为正色的问道。
那十人面色迷茫的摇了摇头,钟秀一脸丢人的神色,因为他混了这么久依旧是一位新兵。
楚瞻则是眉眼带笑的看着兰茝。
之前在抚远将军府的时候,都是他在教授她兵法谋略,没想到此刻他倒成了她的新兵,在这里听她的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