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半夏与周景高写的春联，堪堪够卖。听了莫半夏建议，试着一笔呵成不在描画改动的周景高的春联，明显上了一个档次，又只卖二三十元一副，就有不少差钱的人买了他的春联。有莫半夏的高价春联对比着，生意还相当不错。

傍晚时，人流量少，就叫了外卖停工吃饭。

“如果往后几天也有今天的热闹，啊行就可以继续在县中就读了。”周景高兴致挺高的，虽然只能用一只手，吃着老妈夹到碗里的菜。

“那不可能，现在我也不怕跟你摊牌，这几天挣钱了也只是可以少借一点，或者说少贷一点。”周妈妈冷静下来后，动作麻利，为人清冷，全然不像刚见时的泼妇模样。

“为什么？”周景高停下筷子，不解的看着自家老妈。周景行倒是神色如常，只是莫半夏总觉得在周景行身上发生了什么，不然他周身的气质不可能大变样。

“啊行，你跟你哥说！”周妈妈喂了儿子一勺肉沫，望了一眼侄子。

“哥，咱家不可能供得起两个大学生，甚至不可能再供两个人读书，咱家，因为大伯与奶奶的病，已经借无可借了。”周景行低声的说道，大伯母来见堂哥之前跟他说的话，让他想了很多，也做好决定。

“眼看着你爷奶奶就是这几日的光景了，那是一笔很大的钱。你爸每月的药费、你啊爷的腿脚已经不麻利，看山的事情只怕也做不了了。我一个月，能保证家里不断炊就已尽了全力。”周妈妈接着道。

“那、那我也不读了吧！我、我是老大，该我担责的。”周景高半点食欲也无，心情沉重至极。

“如果你不考大学，找不到一个好工作，咱家就是真正的完蛋了，而且再无翻身的可能！那我还在这挣扎什么？不如出去做一份保姆的工作，或者进厂做保洁员，还落个轻松。”

周妈妈神情平静，并没有像以前一样一听见儿子说不读书，或者一见到儿子成绩下降就大吵大闹。

但她的这份平静才让周景高真正的害怕，因为表明这样的打算很可能会付之行动。

周家，没了周妈妈，那他的爷爷奶奶爸爸，就是真正的等死，他不认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自己真的能扛得下一个家的重担。

“哥，你是必须读书考大学的，而且还一定要考上985那些好的大学，然后找一份好工作，我们家欠的外债才有还清的可能。”周景行劝堂哥。

“你们俩兄弟要是都不读书，那村里那些老光棍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别说什么理想报复，就是老婆都娶不上。啊行辍学打工，以后的日子必定艰难。”周妈妈叹气，不忍的看着懂事听话的侄子。

“妈，你既然知道……”周景高想再做最后的努力。

“我知道，但我没有办法，就是你读大学，生活费路费还得你自己赚，学费靠贷款。咱家这种情况，能读出去一个是一个，强求两个一起读出去的结果就是都得困在家里。”周妈妈满脸无奈。

“像你二婶，你以为她不想送啊行读书？你以为她想不要这个儿子？十六岁听话懂事乖巧的孩子谁会不想要？可她有什么办法？她自己打工病到半死谁能帮她一点？她如果不是实在扛不下去了，会改嫁吗？她都守寡守了十年了。”周妈妈说着说着眼睛里就蓄满了泪水。

周景行将一双筷子握断，眼里已是一汪泪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