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心求似乎为了证明这句话的真实性,他呼啦啦把自己碗里的面连汤带水吃了干净。然后趁着灶火未熄的时候往里塞了一把晒干的松枝。
松枝本就有油,极容易燃烧,何况是晒干的。原本灶中已经零星的火苗瞬间猛起。铁心求又挖了一勺子猪油。原样煮了一份面出来。
他又翻了翻这个小厨房。一无所获之后,又转头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颗被霜打蔫的小青菜。
贺兰愿:“......”
铁心求倒是十分满意:“虽然被霜给打了,但是还是能吃。”
一边不远处的贺兰愿看着连同面一起被丢进锅里的青菜,他决定不要告诉白停雨这个青菜的来历。
面煮的很快,刚刚好贺兰愿吃完了面。
属于白停雨的这碗面卖相极其漂亮。铁心求很是满意。他如催促店小二一样的催促贺兰愿赶紧给白停雨送去。
“碗我收拾,面坨了可就不好吃了!”
他连声催促,如一个资深的酒楼大厨。生怕他绝世手艺会因为眼前店小二的腿脚迟钝而受到连累。若是因此遇到差评,那店小二的饭碗他是务必要打碎的。
不知道何时取了店小二剧本的贺兰愿只好拎着食盒立刻出了厨房。
有什么好着急的......又不是从城东送到城南,不过两个拐角的功夫,慢吞吞挪过去,白停雨吃一口还能烫一下嘴呢。
很是没有事业心的店小二贺兰愿慢悠悠在月下走。
食盒紧闭,一丝香味都没飘散出来。
他眼前鼻尖都是月色花香,草丛里还有唱着晚歌的小虫。难得静谧。
他过了一个拐角,在第二个拐角的地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当然不可能是在等着宵夜的白停雨。
可是居然会是容小龙,也是叫人意外。
贺兰愿在容小龙还没发现他的时候还在想:“他该不会也是晚上饿了睡不着,也来找吃的吧?”
他有点为难:若是真的是如他猜测,这手上的食盒,是给还是不给?
给吧,白停雨还饿着。不给吧,显得不礼貌。
贺兰愿第一回左右为难,手上的食盒在此时显得格外沉重。
贺兰愿想,要不干脆不吱声,让容小龙先走过去算了。
人算不如天算。
老天爷若是注定要安排这场缘分,哪怕是再怎么不愿意,都违背不过。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
虽然容小龙的住所定然不会和徐长生一流的住地同地,但是这个遇到,也只能说有缘了。
容小龙一偏头,就看到了立在暗处的贺兰愿。
容小龙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是谁,只觉得有些眼熟,就是仗着这两分的眼熟,才令他多看了一眼,这多看了一眼,立刻就认出来了:“贺兰愿?”
贺兰愿计划落空。
只得提着食盒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笑的有些勉强,全没有白日时候面对容小龙的自如和张扬:“容少侠.......好巧......哈哈。”
容小龙皱眉:“.......巧。”
贺兰愿寒暄:“如今这个时候,不知道容少侠来此做什么?”
贺兰愿坚决不把话题往他手里食盒上引路,说:“以容少侠的地位......不应该和我等居同一所才是。”
贺兰愿自认说的话不管是语句还是用词,都算是诚恳了。可是听到容小龙的耳朵里,依然换来眉头紧皱。
贺兰愿想,似乎眼前这位,在遇到自己开始,只要见面,他就是一直皱着眉的抿着唇的。
果然,容小龙正在下意识的抿着唇。
他显然不想和他有过多的交流。
这正合贺兰愿的心思。他也不想。
贺兰愿正想着寻个由头结束话题走人。
他想一想:“容少侠似乎不太想和在下说话,既然如此.......”
他朝容小龙点点头,示意了一把。
容小龙却没有看到他的示意,依然在皱着眉看他。他站的位置正好在拐角月门中间,挡着去路,却也不算堵的严实。
贺兰愿思索一番,打算不动声色的从边角溜走。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了:他身子一偏,很容易就过了三分之二。又一收,食盒也过了来。
贺兰愿松了一口气。举步继续往前。
刚走两步,身后的容小龙说话了:“你为什么要杀徐长生?”
贺兰愿的脚步顿住了。
他心下明白,这白停雨是吃不了烫嘴的面汤了。贺兰愿心里有些遗憾,默不作声叹了口气。
贺兰愿说:“贺兰愿虽然姓贺兰,可是只是个家生子。奉命而为罢了。”
他没有回头。
也看不到容小龙此刻的表情。
容小龙说:“奉命而为?奉谁的命?那个临安大人吗?”
贺兰愿嗤笑出声,这声忽然的笑声在静寂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他说:“临安大人是临安大人,可是贺兰愿也是贺兰大人。既然双方平等,我为何要奉他的命?”
容小龙说:“那就是你们那位贺兰家主?”
这一次贺兰愿没有笑。
他很奇怪。不知道容小龙对于贺兰府知道多少。他决定先探究一番在做定论。他先默认了。
容小龙说:“你们贺兰家主回府了?”
贺兰愿选择如实以告:“是上一个贺兰大人迎回的。这是那位贺兰大人最后一件差事。”
这也是他之所以可以成为眼下这个贺兰愿的原因。
容小龙沉默半晌。才继续说:“原来不管是凤台府还是贺兰府,名字就是名字。——就像当年的谢然和卫管家那样。”
贺兰愿终于转头,他脸上挂着很是公式化的笑意,说:“没想到容少侠知道如此之多和贺兰府关联人和事......不管容少侠可知道,如今早就没有凤台府了。更别提什么谢然和卫管家了。”
“那安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