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如灯灭,尧姜轻笑了一声。
即便是到了今生今世,这话在她听来,仍旧还是免不了一股嘲讽意味。
还好老天爷开眼,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尧姜收拾起此时心中复杂情愫,她的目光随之变得柔和起来,半响只抬手道:“你且退下罢。”
那太监初时一愣,许是不相信经过那样一番,尧姜还会这般轻而易举地放过他。
见那太监良久不曾动弹,崖香便在这时连忙上前轻声呵斥道:“哪里来的一个榆木脑袋,殿下叫你退下呢,你怎的还杵在这里不动弹,莫不是还要等殿下来亲自扶你起来,送你出去不成?!”
直至此时,这太监方才如梦初醒般,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嘴里口齿不清地谢着恩,竟是连片刻功夫都不敢耽误,忙不迭地躬身退了出去。
崖香这才招呼着宫人上前将那满地的狼藉收拾了,复又奉上新沏的茶水,只温声笑道:“这太监委实也太没眼力见了,非得殿下这般说,方才肯道出原委来。”
尧姜略有些心不在焉,端过来茶盏,轻轻吹去上头浮沫,抿了一小口茶水方道:“也难怪他怕,这钟黄衣是什么人,这徐世清又是什么人,只怕这偌大的大孟宫中,还没有几个得罪得起他们二人的呢。”
听得这话,旁侧的菘蓝啐了一口,当下讥讽道:“不过是两个阉人罢了,还不是仰仗着主子们的鼻息过活。殿下可是中宫皇后嫡出的大公主,未来大孟名正言顺的长公主,难不成这般的身份地位,都还比不上那两个阉人尊贵了?”
话音落下,崖香忙不迭地转眸瞪了一眼菘蓝,轻声训斥道:“殿下跟前你也这般苦无遮拦,怎的能拿阉人同殿下相比较起来。”
自知失言的菘蓝抿了嘴,只面上仍旧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见着贴身的两个宫婢如是,尧姜轻轻一笑道:“没必要将这等事情放在心上,只是眼下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更为重要的事情?下首二人同时抬眼望去,目光困惑,片刻之后只见尧姜不紧不慢道:“方才那太监那般狼狈地走出璇玑殿,想必用不了多久,我传召他的事情便会传遍整个大孟宫。徐昭仪暂且不必放在心上,只那钟黄衣与徐世清······”说到这里,尧姜蓦地顿住。
菘蓝哼了一声:“莫不是那两个阉人还想要给殿下使绊子不成?”
尧姜笑了笑:“我是不怕他们的,”她如是道,微微敛起面上神情,继而又道:“只是他们本便是些小人,我虽不怕他们,可亦也知晓,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啊。”
这话自是没错的,那些阉人们因着身子残缺,心智本便比旁人要复杂许多。
崖香听得这话,只沉吟片刻,半响之后提议道:“那殿下不若先发制人,叫他们就算是有暗箭,也万万到不了射出来的时候。”
话音落下,尧姜微微颔首道:“我正是此意,只不过却是要叫你们多跑几趟了。”
年轻的女官们相互看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头看到了相同的东西,尔后极为有默契地墩身行礼,只齐声道:“奴婢愿为殿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