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再度传来的时候,已然离她又近了些许。
“满嘴胡言,若不是你心生贪念要去偷盗御赐之物,尔后又何以被娘娘发觉,栽赃嫁祸到我身上,使我命丧于此。”说到这里,那声音蓦地一顿,有一只手擦过蛾眉的耳朵,像是循循善诱一般,那声音如同淬了毒药的匕首,一下子变得阴冷起来:“你害了我,如今还要冤枉我。蛾眉,你如今行事,就不怕夜里睡不安稳吗?”
许是这句话起到了些许作用,又许是粉黛冤魂的乍然出现,委实吓到了蛾眉。一时之间她竟是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惊恐万分地闭上了眼。
便在这时,另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随之响起,仿佛是个年岁尚小的女童一般,那声音甚是甜糯地唤了一声:“蛾眉姐姐,你何时去虚静庵,看望我们妙音仙子啊。”
这一次,蛾眉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慌,整个人终于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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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上杯盏交错,众人谈笑风生,有小宫女一路小跑入殿,径直到了陈皇后的身后,伏在白苏的耳畔低语了一番。待得那小宫女又一路小跑离开以后,白苏这才上前,弯下腰来,凑到陈皇后的旁侧低声道:“娘娘,事情都妥当了。”
听得这话,陈皇后嘴角噙着一抹笑,她未曾因为白苏的一番话而有所动作,目光始终落在席上的歌女身上。
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陈皇后亦也压低了声音道:“既是妥当了,就先去瞧一瞧陛下何时过来,等到陛下过来了,再安排她进来罢。”
白苏闻言,甚是恭敬地应诺了一声“是”,尔后退至一侧,直起身来,快步走了出去。
建元帝过来棠梨宫的时候,已然是一刻钟以后的事情了。随侍的宫人紧随其后,许是因着处理朝政委实让他头疼,此时建元帝的面上还有些许倦容。
他有数日不曾踏入后宫留宿,是以众妃嫔见着他,心中只一阵欢喜。
待得坐下以后,建元帝象征性地说了几句话,便摆手示意宴席继续。
先前走出去的白苏不知晓什么时候又重新出现在殿内,立在陈皇后的旁侧,看着正中舞女们的婀娜身姿。
少顷过后,外间有宫人踉跄着脚步跑进殿来,于是丝竹乐声乍然停下,众人心中诧异。但见那宫人惊魂未定地喘了几口气,片刻之后方才颤抖着声音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拾翠殿的蛾眉疯了,正在外头胡言乱语,伤人呢!”
伴随着话音落下,是满室哗然。
康修容心下一惊,连忙回过头去看,身后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蛾眉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