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寂静的宫道之上,清河郡主尚且还记得离开前,尧姜对自己的再三挽留。
只她那时候头脑一片空白,自是不愿与尧姜一道前去立政殿请安的。后者眼瞧着她执意如此,便也没有再做挽留,只遂她去了。
走了好一会儿,主仆二人皆是默然无语。
檀香心思慎密,自是察觉了清河郡主此时的不对劲。待得行至偏僻处,她便小声唤道:“郡主。”
走在先头几步的清河郡主停下步伐,她略有些心事重重,听得贴身婢女唤了一声自己,仍旧还是转过头来,目露困惑:“怎么了?”
檀香四下看了看,这才几步跟上前去,在一侧弓着腰,仍旧小声问道:“大公主可是说了什么,叫郡主不高兴了吗?”
先前还在璇玑殿的时候,檀香便想如是问了。只是人多眼杂,她万不敢给清河郡主沾染上没必要的麻烦,这才选到眼下来问。
清河郡主眸子的神色一凝,她略不自在地偏了头,低声道:“没什么,大公主不过是与我寒暄了一番,毕竟许久未见了。”
这番解释其实听上去稍显牵强,只檀香闻言,却是没有心生疑惑,她登时轻舒了一口气,悬在嗓子眼的先一下子便回到了肚子里头。
“奴婢还以为,大公主又为难郡主了呢。”
犹记得从前时候,因着道明帝极为宠爱清河郡主的缘故,尧姜作为嫡长公主,有短时日与清河郡主极为不对付。
檀香被拨到清河郡主身侧伺候的时候,亦也正是这二人私下针锋相对之际。
清河郡主轻声呵斥道:“不要妄议殿下,那些都是幼时的事情了,早已经做不得数的。”
听得这话,檀香自知失言,她瘪了瘪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应诺了一声“是”。铺着青石板的宫道冰冷而坚硬,今日离开匆匆,主仆二人皆是简便出行,走了好一会儿,脚底难免酸乏。
眼瞧着立政殿的宫檐就在前头了,清河郡主似是想起了什么,蓦地停了下来。
身后的檀香一时未曾注意,险些撞上去。待得抬起眼来,只见少年郡主微微转过头,目光落入一片虚无之中。
“对了,今日京郊驿站之事,暂且不必同皇后娘娘说了。”清河郡主如是嘱咐道。
话音落下,檀香却是不解,她顿了顿,方才问道:“为什么,郡主是有别的法子了吗?”
作为贴身伺候清河郡主数年的婢女,檀香自是知晓在蜀王府中,清河郡主的地位如何。众人惧她,怕她,却偏偏不会敬她,爱她,蜀王同蜀王妃更是向来都未曾将这个自幼长在大孟宫的次女放入眼中。
蜀王自诩洁身自好,王府内唯独蜀王妃甄氏,与两个侍妾罢了,若是叫他知晓清河郡主在外头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第一个念头,便是将其抹杀,以此来维护自己的名声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