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压过坎坷不平的大道,只发出吱吱的声响来。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头,新平县主略有些不安地屈膝坐着。她今岁不过才十五,五官尚且透着稚嫩,只依稀可以瞧出容貌清丽。
“母亲,”大抵还是难平心中的忐忑不安,新平县主怯怯地喊了一声。
倚在车窗处的女子闻声转过了头,与新平县主的胆怯截然相反,女子的眉眼之间洋溢着是消散不去的愁绪。她模样虽说生得明媚,偏巧却被那一身过于老气的装扮,给硬生生地遮盖住了七分俊俏。
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新平县主身上,女子只柔声问道:“怎么了?”
垂下眼眸,新平县主拽紧了膝上衣裙的布料,许是因着过于用力,手指关节略微有些发白:“女儿还是害怕。”她如是道,声音微颤。
年轻的郡王妃愣了愣,片刻之后转过身来,朝着新平县主凑近了些许:“如何会怕呢,”她这般说着,纤细的手抬起,复又叠放在新平县主的手上:“长安城是你出生的地方,如今又是陛下亲自下旨传召你入宫,怎的会觉得害怕呢?”
对于这样的话,其实便是连新平县主也委实说不清楚,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充满着不安。
许是见新平县主一时未曾答话,郡王妃抿嘴笑了笑,她试探性地揣测道:“是因为害怕回去以后,看到的皆是陌生的事物,担心自己一时无法适应吗?”
听得这话,新平县主摇了摇头:“不是···”
郡王妃有些诧异,她眨了眨眼睛,遂又问道:“那是因着你担心陛下会因着郡王爷的缘故,而不喜于你吗?”
紧咬着下唇,新平县主仍旧还是否认道:“也不是···”
眼瞧着自己的两番话语皆是遭到了否定,郡王妃有些犹豫不决,一时之间,竟是不知晓应当再说些什么才好。
新平县主在这时语气沮丧道:“其实女儿也不知晓,到底为什么会觉得害怕。”
这番答复模棱两可,说了却是等同于什么都没有说一般。半响之后,郡王妃蓦地叹了一口气,她拍了拍新平县主的手,只轻声道:“我未曾有过害怕的时候,竟是不知晓应当如何开解你。”
作为东都徐家的嫡次女,她的确从没有过害怕的时候。
虽说在娘胎的时候,她便落下了不少的病根,以至于出生以后,更是长年累月地离不开汤药。父母亲对她并不曾寄予厚望,至少与同胞的幼妹相比较起来,她俨然显得不是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