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新平县主在大孟宫中住着委实不太习惯,虽说她再离开岭南前,特地带上了自己贴身的婢女喜儿。只是到了大孟宫中以后,宗正寺却是又安排了两个小宫女来伺候她。
因着人是建元帝身旁的小夏带来的,新平县主不敢轻易差遣她们,于是所有的闲杂琐事,竟是全然都累积到了喜儿一人身上。
以至于这些时日里,新平县主便是想要喝杯水,还需自己亲自动手去倒。
这一日,是在大孟宫中的第六日。新平县主倚在窗棂旁,越发觉得这日子过得憋屈得很。从前她在郡王府的时候,何时会有这般的时候。
虽说端阳郡王是遭贬谪去了岭南,可因着道明帝未曾将削掉他的王位,只是往下降了一等,是以岭南一带的地方官员待端阳郡王,仍旧还是客气十分。
而此时的郡王妃见得新平县主精神恹恹的模样,只好暂时放下了手中的绣活,温声询问道:“可是在宫里头住得不大习惯?”
蓦地被嫡母这么一问,新平县主登时收敛起自己面上的神情来,她转过了头,声音轻飘飘地响起:“回母亲的话,女儿倒也不是住得不太习惯。只是想着家中唯独婉妹与父亲二人,心中牵挂得很。”
听得这话,郡王妃并未生疑,她含笑看着庶长女,声音轻轻柔柔:“家里头还有姨娘们在,临来长安城之前,我便已然将府中的中馈暂且交由了梅姨娘处置。想来如此安排,郡王与婉姐儿也不会被照顾不周的。”
这个理由本便是新平县主随手拈来搪塞郡王妃的,她对端阳郡王与自己的幼妹究竟如何,其实并不担心。
如今的端阳郡王正值壮年,便是幼妹李姿婉,也因着身为嫡出的缘故,成为了姨娘们趋之若附的对象。只是话已然说出了口,甚至于还得到了郡王妃极为认真的答复,新平县主也只好敷衍地应付道:“母亲的安排,女儿自是放心的,不过是些许相思之苦罢了。”
大抵是感同身受,郡王妃虽说二十多岁才嫁到了岭南的端阳郡王府,可是毕竟头一遭离家数千里,她难免不会有夜深思乡的时候。
“我今日见你姨母的时候,曾听她无意提及过,陛下似是有意要为你指婚呢,”郡王妃如是道,唇角溢出一抹极淡的笑意来:“只怕到时候,大抵还是要将你给留在长安城里头的。瞧着你如今不过离开岭南不足一月,便已然如此,若是日后真留在了长安城,怕不是还会掉金珠子呢。”
这番话俨然有调侃的意味在其中,郡王妃鲜少会有说这种话的时候。只今日因着同庶长女有了感同身受的事情,她的心中自是亲近了些许,连带着说话,也少了往日的顾忌。
新平县主听得这话,面颊登时变得通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