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仪醒来的时候,已然是两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
外间的雪落得纷纷扬扬,早已经将这大孟宫中的所有一切事物全然遮盖,入眼的除了白,竟是再没了旁的的色彩。
湘府捧着铜盆走进来的时候,徐昭仪正坐在床榻之上,睡眼惺忪。
她这些时日总是嗜睡,许是因着天气越发冷的缘故,又许是因着腹中胎儿月份越发大的缘故。但是嗜睡却也总比前些时日的害喜好得多。
将铜盆放在矮几上,湘府把搭在边上的帕子给放进水里。水的温度适宜,不冷不热。湘府细细地将帕子拧好,尔后走上前去,屈膝奉上。
“娘娘,擦脸。”
徐昭仪“嗯”了一声,她眼下才睡醒,精神尚且有些恹恹。接过帕子擦了脸,徐昭仪勉力回过神来,把帕子又随手递给了湘府:“那个扫帚星可还在外头?”徐昭仪如是问道。
湘府自是知晓徐昭仪嘴里头的“扫帚星”指的是谁,敛下眼帘,湘府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回娘娘的话,奴婢让翡翠带沈才人去偏殿暂歇了。”
“偏殿暂歇?”初时徐昭仪还没有反应过来,待得片刻之后,她蓦地沉下脸,只厉声道:“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自作主张的?!”
伴随着话音落下,湘府忙不迭地屈膝跪了下来。她垂下头,声音略有些急促:“娘娘息怒,奴婢此举,全都是为着娘娘考虑啊。”
似是觉得这话听来可笑,徐昭仪冷哼一声:“如何是替本宫考虑了?你擅自违背本宫的吩咐,难不成这便是为本宫考虑?”
此时的徐昭仪俨然正在气头之上,湘府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便会惹得徐昭仪更加恼怒。
不由自主地拽紧了手里头的帕子,湘府在心中不断地思忖着,片刻之后,她只轻声道:“娘娘身子最是娇贵,万不得因奴婢而动了胎气啊。”
这番话使得徐昭仪面上神色稍缓,她显然还是更为看重自己腹中的龙裔。
“罢了,既是你自作主张把这个扫帚星给弄到了偏殿去,那你便自己再想法子,如何把她给赶走,也免得碍了本宫眼。”徐昭仪如是道。
听得这话,湘府不动声色地轻舒了一口气,捏着帕子的手复又舒展开来,湘府道:“娘娘暂且等一等,奴婢此举,的确是为着娘娘考虑的。奴婢知晓娘娘不喜那沈才人,只是如今沈才人的风寒才痊愈不久,她日日来承香殿外头候着,天寒地冻的,难保不会再闹出什么毛病来。只怕到时候再传到陛下耳朵里头,便是娘娘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