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的安胎药里面,被人放了大量的砂仁与青皮,这些都是行气所用,极易导致胎儿不足月便被诞下的。不过更为奇怪的,是微臣翻看了煎药所剩下的药渣,却并未从中发现砂仁与青皮···”
从昏昏沉沉之中醒来,徐昭仪只觉得肚子的绞痛似是消退了些许。她虚虚地睁开眼,面前是熟悉的绛红色床帐,绣着祥瑞的花纹。
耳畔才顿下的声音复又响起:“····微臣暂且用人参稳住了昭仪娘娘的胎像,只是哪砂仁与青皮足足下了两倍的份量,怕是娘娘这一胎,定会艰险万分····”
这声音听着耳熟,只一时之间徐昭仪却是又想不起究竟是谁。
她安静地躺着,浑身上下都没有半分气力。
有人问道:“若是以最稳妥的法子,可能确保昭仪腹中足月诞下?”
先前说话的声音顿了顿,半响之后方道:“回陛下的话,微臣不敢担保,唯独尽力让昭仪娘娘将腹中胎儿诞下。至于旁的什么,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从一个太医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建元帝不免觉得心中恼怒十分。
偏巧此时他又不能把这股愤愤给发泄出来,略扫了一眼床榻之上面色煞白的徐昭仪,建元帝沉声道:“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务必要让昭仪母子二人安然无事,否则···”说到这里,建元帝蓦地停下,看着陈太医。他不过将近而立,眼角却已然骤生无数细微:“朕唯你是问。”
大抵是从未见过这般的建元帝,陈太医不敢迟疑半分,连忙颤颤巍巍地应诺了一声“是”。
直至这个时候,徐昭仪方才终于回过了神,知晓自己刚刚到底听到了怎样的一番对话。她勉力睁开眼来,将自己的头朝着建元帝偏去,只哑声唤道:“陛下。”
原本面无表情的建元帝在听到徐昭仪的声音以后,登时转过头来。他看见徐昭仪面色虚弱地看向他,于是忙不迭地露出担忧神色,只几步走了过去。
“眼下你感觉如何?”建元帝问道,他目中流露出来的关怀不似作假,徐昭仪心中不免淌过一阵暖流。
她看着建元帝,后者逆着光,面容变得有些模糊。
“陛下,”徐昭仪颤声道:“臣妾的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她如是问着,眼睛里头登时涌出了泪花
建元帝强颜欢笑道:“怎会,你不过是身子虚弱,再加上为了你长姊的事情操劳了好几日,眼下需要好生调养一番。”
对于建元帝的有意欺瞒,徐昭仪并没有出言拆穿。
她先前其实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些许话,知晓自己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形。只建元帝既然都如实说了,她便只能详装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