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窗户敞开没多久,是以仍旧弥漫着一股极为苦涩的汤药味道。
尧姜走进内殿,一眼便瞧见了依靠在床柱之上的徐昭仪。后者虽说容貌憔悴,可精神看着却是不错。
她只几步走上前去,然后略欠了身。
“前段时日一直忙于琐事未曾前来探望徐昭仪,不知晓昭仪如今身子可恢复些许了?”尧姜丝毫不见外地寒暄道。她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不显得太过亲热,也没有显得过于疏远。
徐昭仪扯了扯嘴角,她如何听不出来尧姜话外的客套,垂下眼眸,她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多谢殿下关怀,嫔妾已然好多了。”
伴随着话音落下,宝鹊在这时搬来暖凳,尧姜顺势坐了下来。因着担心徐昭仪会不愿意与她相见,是以尧姜未曾携带旁的宫人入殿来。
目光似是不以为然地打量了一下殿内周遭,与数月之前所看到的并无两样,承香殿内的装潢摆设仍旧是华丽奢靡。
如今的建元帝对徐昭仪颇为看重,或者换句话说,对她腹中的孩子颇为看重。建元帝膝下子嗣单薄,多年以来也唯独陈皇后替他诞下了一儿一女。即便大孟宫已然经历了两次大选,可徐昭仪仍旧还是目前唯一怀有子嗣的妃嫔。
尧姜道:“我听太医说,昭仪腹中的孩子如今快八个月了罢,”她温声说道,神情柔和:“这时日当真是过得快,不曾想到不过须臾功夫,昭仪便要临近生产了。”
徐昭仪笑了笑:“这时日正如殿下所言,的确过得快。”大抵是因着尧姜提及了腹中孩子的缘故,徐昭仪难得褪去满面的阴霾,笑意直至眼底。
捧着茶盏,尧姜挑眼四下看了看。
她今日穿着甚是简单,发髻之上也不过只插了一根白玉簪子罢了。待得瞧见被敞开的窗棂,尧姜不免蹙起眉头,轻声呵斥道:“今日昭仪殿内是哪个宫人当差,怎的如此大意,连窗户都不曾关上?”
旁侧的宝鹊忙不迭地上前来,低垂着头应道:“回殿下的话,今日娘娘寝殿内,是奴婢当值。”她不曾解释窗户的事情,也未曾提及那是徐昭仪的吩咐。
果不其然,听得这话,尧姜的目光骤然冷下,落在了宝鹊的身上。
“你可知昭仪如今怀有龙裔,最是宝贵,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可是你能担待得起的?”尧姜如是道。
宝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只她还未来得及多说什么,依靠在床柱之上的徐昭仪蓦地开口道:“殿下,那不是宝鹊的错,是嫔妾觉得烦闷,吩咐她把窗户打开来通风的。”
许是不曾想到徐昭仪会替自己说话,宝鹊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