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珣回府时,管家正提着一盏灯笼等在二门,见此,良珣步子未停,只是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少爷,老爷在您的书房中等您。”等他走近,管家行了个礼,低着头小声说道。
听到良鸿华在自己书房之中等他,良珣目光闪了闪,随机笑了笑,眼中带着一丝不明的意味,他点点头,而后越过管家率先向前走去。
他也不问他为何这般晚了良鸿华还在等他,他明白,管家自不会多说什么。
良鸿华不知在翻找什么,屋中已经乱成了一团,良珣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番场景,或者说已经习惯了。他看了一眼正翻找东西的良鸿华,自嘲地笑了笑,脸上虽带着浅浅笑意,可眼中半点笑意也无,若是仔细看,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恨意。
但很快,他便掩下了眼中神色,转过身镇静自若地将门关上,而后弯腰捡起被丢弃在门口的字画。
平日里千金难求的东西,被良鸿华这般随意丢在地上,若被世人看见,定要说上一句暴殄天物。
他将字画拿在手中,低声换了一句父亲,良鸿华这才发现良珣站在自己身后。
自己在儿子房中找东西,把屋子弄的一片狼籍又被人当场撞破,良鸿华没觉得有什么,相反,他还十分嚣张,半点没有解释的意思。
他转身坐在主位上,一如在他书房中时那样。
“回来了?”
“是,父亲想找什么?可需要儿子帮忙?”良珣敛了敛眉,不卑不亢地站在一侧,身姿清逸。
闻言,良鸿华发出一声刺耳的笑,朝他招了招手,那般动作,像是逗狗一般,良珣恍若未觉,缓缓上前,腰间玉环泠泠作响,在房中发出清脆响声。
在良鸿华面前,良珣永远是站着的,只因良鸿华说,在他面前,他不过是一条狗,一个畜生还不配与他同起同坐。
待良珣走近,良鸿华压低声音道:“我想看看,我的好儿子有些什么谋划,将少主娶回家中。”
他说话时,紧紧盯着良珣,在他说到孟曦时,他见他脸色未变,但瞳孔却不由自主地缩了缩,有一闪而过的愤怒。
良鸿华十分喜欢看他反抗他,却又逃不出他手掌心的模样,那种无可奈何的愤慨,最是令他舒适。
“父亲慎言,少主选夫婿,与我何干?”他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许失态,他缓了缓语气,“少主是我主子,不是我能肖想的。”
闻言,良鸿华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主子?”他看着他,眼中带着浓烈的蔑视,他道,“这不是正好?你倒是可以学学你生母,爬上主子的床,行禽兽……”
“父亲!”良珣蓦然开口大声打断,他抬起头来,眼中有些红,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几分难堪。
他闭了闭眼,心中像有什么被赤裸裸地撕开,摆了出来呈在阳光下,被众人所观看。
他的所有伪装,都被良鸿华赤裸裸撕开。
他的出身,一直是他过不去的坎,更是因为这个,他在那个人面前一直自愧不如,与那人一起,总是觉得高攀。
他不敢肖像,不敢……因为他的出身……
他母亲当初作为良鸿华身边侍候的侍女,爬上了主子的床,而后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