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没反应,黑袍人掩在兜帽下的眉头不由皱了皱,随即想到什么,微微散开,但心中疑虑却并未消下去。
牢狱内黑成一片,唯一的光源便是黑袍人身边那人手中举着的火把。
那火把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看着没什么料材,却烧的很旺,将这里大半照得透亮。
黑袍人朝厉狄走了两步,行至门边,手放在门锁之上极快地动了动,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就见那锁缓缓掉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响声。
黑袍人压低声音又笑了笑,嘶哑的嗓音和在当初盛问天暗室之中的人再次重合在一起,不是他又是谁?
“左使这般冷静,莫不是有什么倚仗?”他开了门后,一面不急不缓地走了进去,一面轻轻开口。
厉狄在他开门进来时,总算将眼挣了开,淡漠的目光上下扫视着眼前之人,心中带着复杂,不知该如何开口。
“阁下胆子看来是极大,大理寺也是说闯便闯,厉某佩服。”
他怎么也没料到,黑袍人胆子竟然这般大,他才从孟曦府中出来,他就敢立即上门,还如同回家般娴熟。
不过想来也是,他那严如铁通的厉府,他也是闯过几次,不过是区区大理寺,他又有什么可惧怕的?
他在牢狱中呆坐了许久,他虽曾经贵为黄泉路左使,但现在不过是一个阶下囚,这里面的一切摆设与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差别,几张老旧不堪的桌凳,地上也全是杂草,隐隐细听下,还有老鼠啃食的咯吱声。
久未喝水,喉间干哑的厉害,说话时也更加沙哑了几分。
厉狄坐在草席上,背靠着墙,手脚都被锁上了镣铐,黑袍人在桌边坐定,他身后的人将火把插进墙上的凹槽,也跟着走进来,靠近厉狄,拿出钥匙给厉狄开了锁。
他没有任何挣扎,任由那人给自己除去四肢的镣铐,腕间和脚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过了,可还是能看出白色纱布上渗透出来的猩红血迹。
厉狄还是没动,淡漠目光落在黑袍人身上,眼中一片冷静:“不知阁下到此有何指教?莫不是来告诉厉某,你接下来的计谋?”
他扯开嘴皮笑了笑,他能走到现如今,靠的便是那通透的心思。
就像当初他知道孟韫灵为何要提他上位,不过是因为他性子淡漠,与人疏离,对于孟韫灵来说,在官场中乃是特例。
厉狄的存在与晋升,一是为恢复当初已然失去平衡的局面,二自然是因他的能力与性子。
厉狄从西州走到黄泉,不过花了一年时间,又花了两年,坐上堂主之位,此后便被孟韫灵所看中,有意培养起来。
这些年来他一直隐藏的不错,跟着一些线索,也查到了一些关于黄泉路上千年前不能告人的秘密。
坊间多以传说志怪见闻,可他出入宫中后,也曾多次被应允进入藏书阁,摆在明面上的自然没有那些奇闻秘事,可若是有心,自然也能查出一二。
加之他本身便有一本从宫中传出去的旧书,稍一联想,厉狄便能将所有事情猜个五六分接近。
他所知道的这些,全仰仗前几年孟韫灵对他信任。她以为将该有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殊不知厉狄却能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就将那些秘事记在了心里。
自然,他能得到这些消息,也离不开眼前之人的指点。
说起眼前之人,至今厉狄不知其目的是什么。但两人却各取所需,相互合作,倒也说得上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