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云:“那奴婢这就派人把这些食材送给皇后。”
慧云走后没多久,监察姑姑若容就进来了,一脸骇然:“娘娘,出事了。”
“怎么了?”
“何美人在御花园重罚温婕妤的侍婢。”
青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温婕妤是谁?”
若容有些诧异,随即道:“宫里人说温婕妤是皇上最宠幸的妃子。”
“最宠幸的妃子?”
见青鸾不甚了解,若容有点幸灾乐祸:“娘娘难道不知道吗?就这两天传开来的,说皇上为了让温婕妤开心,特地赏赐给她温泉池,还在承乾宫临幸了她……”
言下之意,前几日说唐青鸾说是最得宠的妃子已经成为过去。
青鸾很快便明白过来,这就是后宫,比朝政更风起云涌的后宫。
她站起来:“在哪里?带本宫去看看。”
等她们赶到御花园的时候,何美人还在骂骂咧咧:“你不过是一个新进宫的人罢了,别以为皇上宠着你找不着边际了,等尝过了鲜头,就会丢在一边。就像内侍局的唐青鸾一样!”
一个很糯的声音不卑不亢的声音道:“我宫里的人做错了事,何美人可以交给内侍局,何必这样动怒?”
“这种奴才,让我等不及内侍局那帮人来。”
青鸾走过去,笑道:“只怪何美人心急,这么会功夫都等不及。”
地上的宫人已经哭的泪流满面,教人看不清脸容。
何美人看也不看她一眼:“你们内侍局调教出来的宫人越来越不像话。这个贱人看到本宫竟然掉头就走,一点规矩都不懂!”
“小如没有看见何美人……”
青鸾转过脸,这才看清温婕妤的模样,果然清丽冷然,内心不由一怔。
何美人气咻咻:“莫非还是本宫污蔑一个奴才?”
青鸾说道:“不管怎样,这件事会交由内侍局的监察姑姑处理。”
若容站出来:“奴婢一定会认真查处此事。”
何美人冷笑一声:“只怕到时不要包庇才好,毕竟人家如今正得宠呢。”
温婕妤不愠不火:“我相信内侍局会禀公办理。”
听着她说话,青鸾对何美人说:“如果我是皇上我也会喜欢温婕妤这样的人,毕竟人家说话动听?而有些人越来越粗鄙,怎么叫人喜欢地起来?”
何美人拂袖而去。
见她走了,温婕妤忙去扶地上的宫女:“小如,你怎么样?”
“小姐,奴婢没事。”
却连站都站不起来。
青鸾吩咐:“若容姑姑,先让人把她带回内侍局上点药。”
“是,娘娘。”
一个转身,温婕妤在身后道:“这位就是本朝第一任内侍女官吧?谢谢你。”
青鸾回过头,看到孙闻正朝温婕妤走来:“一切都按规矩办事,婕妤不必客气。”
正好孙闻走到温婕妤身边:“朕听说你这里发生了点小意外?”
“小如被责罚了。”温婕妤很冷静,“可能之前跟着臣妾不懂规矩,疏忽了。不过应该没事的。”
“瞧你,每次越是冷静就越让朕担心。”
孙闻的态度和语气,那样心疼。
青鸾着实感到意外。
正冥思着,孙闻忽然冷厉道:“内侍局是怎么做事的?怎么会让妃嫔擅自责罚宫人?”
在外人面前,孙闻这是第一次摆下脸色对青鸾说话,可见这个温婕妤在他心里的位置确有不同。
青鸾微微欠身:“臣妾有所失职,还望皇上恕罪。”
“今日受惩罚的是温婕妤的侍婢,倘若伤的是温婕妤,朕看你有几条命可以抵。”
青鸾低着头:“臣妾福薄命贱,自然抵不了温婕妤。”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她有些讶异,也不知自己为何这样沉不住气。
不止她,连孙闻也愣了一下。
温婕妤在孙闻边上道:“皇上不要怪内侍女官,事发突然,谁都没有料到的。”
孙闻登时变了语气:“你呀,表面冷冷淡淡,骨子里太善良了。朕也不知道将你接进宫来是好是坏。”
“要进宫也是臣妾自己答应的。”
孙闻深叹了口气:“朕陪你回去。”
“嗯。”
他们之间的亲昵是毫无造作的,青鸾暗暗唏嘘。
“娘娘?”
青鸾倏地回过神来:“我们回去吧?”
从御花园到东宫,阴霾的天空竟飘起小雨来,一点一滴落在人的脸上,路上的宫人不免纷纷加快脚步行走。
温婕妤和孙闻一道走在路上,自有宫人撑伞。
见他一言不发,温婕妤呵呵一笑:“皇上可是在为刚才无缘无故冲她发火的事而后悔?”
“怎么可能?”
“皇上瞒不过臣妾的心思。”
孙闻不再言语。
温婕妤慢条斯理道:“下雨了,也不知道她撑伞了没?听说她最近身体不是很好,若再受了凉,就糟了。
……
走在路上,平儿担心青鸾受凉:“娘娘先避一避雨,容奴婢拿伞来。”
青鸾就近站在一座殿宇门口。
“太上皇,外面有雨,还是等雨停了再出去吧。”
太上皇孙景治佝偻着身子站在殿门口,望着零星的雨滴,感喟:“看这样子,快要下雪了。”
蓦地,他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人,那人微微抬高下颔,不知在望着什么。
“孝慈!”孙景治忽然激动起来,“孝慈!孝慈!”
竟不顾外面下着雨就冲了出去。
“孝慈!”
青鸾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见她回过头来孙景治才知自己认错了人,刹那间万分失望:“不,你不是孝慈。”
青鸾忙跪下来:“臣妾参见太上皇。”
“你是后宫妃嫔?”
“臣妾是新上任的内侍女官。”
“内侍官不都是内监人选吗?怎么会是你一个女人……”
追出来的宫人替孙景治披上披风:“太上皇有所不知,这是本朝第一个内侍女官呢。”
“看来皇上对于后宫也颇有想法。”孙景治摇了摇头,“他总是这样强势,对么?”
见他是在问自己,青鸾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却被身后的人打断:“区区一介内侍女官何德何能,又怎么参透得了朕的心思?父皇太看得起她了。”
竟然是孙闻。
青鸾看着他,微微一愕。他不是陪温婕妤走了吗?
孙景治抬头,澄黄的眼睛看着孙闻,没有一丝笑意:“可是父皇知道你能参透得了她的心思,对吗?”
“为什么?”
“因为她跟你……”
“父皇总以为很了解儿臣,可事实并不如此。”
孙景治并不因为他打断自己的话恼火,反而眯起眼睛:“知子莫若父。”
“知子莫若父?”孙闻也眯起眼看着孙景治,“父皇觉得很了解朕?”
孙景治一脸郑重:“闻儿,你这一生怕是永远不会原谅朕了。”
孙闻并不正面回答他,反倒一把揪起青鸾:“雨停了还跪着不走做什么?”
青鸾忙起身朝孙景治行礼:“臣妾告退。”
孙景治再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或许冥冥中注定让我看到你这孩子,你和皇上他……”
话还没说完孙闻已经颔首:“承乾宫还有事,儿臣先行告退。”
他一把抓着青鸾朝东宫方向走去。
路上又是一阵风雨,哗啦啦地淋湿了两人的衣衫,青鸾冷得浑身发抖。
等到了东宫,宫人见皇上和内侍女官湿得像落汤鸡,吓得胆战心惊,忙拿出干毛巾和衣服给两人换洗。
青鸾裹着一床棉被,平儿喂她喝姜汤。
孙闻则在一旁由宫人伺候换衣。
青鸾喝完一碗姜汤后,平儿转身道:“奴婢给皇上也端一碗姜汤来,喝了驱寒。”
“朕不喝。”
平儿看了一眼青鸾,耐心劝道:“皇上刚淋了雨,很容易感染风寒的。”
“朕身体好得很,不喝那玩意儿。”
青鸾示意了平儿一眼,平儿会意,吩咐说:“其余人都退下。”
孙闻见她屏退了所有人,冷笑一声:“你又想做什么?”
却见青鸾从被窝里钻出来走到他面前伸手去腰际。孙闻一把抓住她冰凉的手:“这时候朕可没兴致。”
青鸾抽出手:“皇上想到哪里去了?臣妾不过是想帮您系好腰带罢了。”
被她将了一军,孙闻的脸登时黑了。
系好后,青鸾站起来,正好触到孙闻的下巴,她退后一步道:“皇上拉着臣妾满宫闱的跑,还淋了雨,这时候应该喝点姜汤驱寒,不然着了凉,别人指定说臣妾这个妖媚贱人乱后宫云云。”
“你还怕别人说这些?”
“人言可畏,皇上应该懂这个道理的。”
“可是朕为什么要帮你呢?”
“皇上不是等着看臣妾死在内侍局那帮女人手里吗?游戏才刚开始,如果戛然而止就不好玩了。”
孙闻竟笑了:“没想到你还会想着取悦朕。冲你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