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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变得越发像秋季了,暖风不再温暖,晴空之下,充满了人们的哀叹。
胡亥为国事累得病了一场,百官都将这些担子交给他,他如今也成了第二个“嬴政”,眼底青黑,彻夜未眠。
他最近少来望夷宫,就算来,也只是抱着若儿睡觉,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然后天还未亮又去上早朝去。若儿因此得了空闲,开始做最后的安排。
顾柠坐在秋千上,开心的与惊鹄惊蛰玩闹,全然不知东临早已离世的消息。
“小柠儿。”突然,若儿朝她唤道。
顾柠跑来,面上带着笑和薄薄的汗水。“夫人,怎么了?”
若儿看着她,突然蹙起了眉,“陪我出宫一趟吧。”
顾柠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两人来到王怜的住处,敲响大门。
王怜跑来开门,见若儿,喜笑颜开。“若儿,你来了,快进来,这是?”
顾柠咧嘴朝她笑:“姑娘好,我叫陈顾柠,夫人的小跟班。”
王怜:“你好,我是王怜,若儿的好姐妹。”
若儿摸了摸顾柠的头:“是个好孩子,带来给你瞧瞧。容夏呢?”
“容夏去后院牵马了,我们俩儿正准备去看看茗琉,今日……是她的生辰。”说着,她的脸色暗下,双眼中充斥着痛苦。
若儿:“我也去看看三姐姐。”
顾柠看到两人眼里的悲伤,不知为何,心中不由自主的堵了起来。
茗琉的骨灰葬在咸阳城外,正对幽冥宫结界的地方,是若儿亲手葬下的,葬后也向匈奴传了消息。
四人到那处时,冒顿正跪坐在墓前,面无表情。他旁侧摆着一坛酒和一些纸钱。刚点了香,还没烧纸,看样子是才到不久。
冒顿回头看了一眼,又扭过头去。
王怜看了他许久,才想起来他曾在茗琉行刑时出现过。“是他……”
若儿解释道:“他叫冒顿,现在匈奴的单于,深爱三姐姐的人,去年,是我将从天牢他放走的。”
说完,她走到冒顿身边跪下,取了三炷香挥手点燃,然后拜三拜,将香插在墓前。
冒顿将酒坛打开,仰头喝了一口,道:“你将茗琉下葬的消息给我时,我本想来把她带走,又想到,她想留在自己的国家,便作罢。”
若儿笑了笑:“如果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蕴哥大婚那日,你会不会硬带她走?”
冒顿:“没有如果……”
是了,没有如果。
若儿:“……听说你攻占了东胡,又开始向月氏进攻,匈奴在你手里越发强大了,祝贺。”
冒顿:“我想帮茗琉实现愿望,只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那个人人平等、没有压迫的时候。”
若儿叹了口气,站起身,将位置让给王怜。
若儿眸光一闪,风刃掠过,将墓上的杂草除尽,木制的墓碑上,细小的藤蔓爬上,开出了几朵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