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一直都把他当成是她的救命恩人。
可什么,都是急转直下,而且,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情。
奶娘,她真是与她开了一个太大的玩笑。
龙倩儿呆呆的坐在床上,他来了,她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期待。
她期待了这么久的新婚夜,此刻,已经蒙上了一层血色。
还记得枕头下的那把匕首,可她真的有勇气把那匕首刺入凌飞的心口吗?
她是那么的爱他。
秤杆子挑起了红盖头,她却一直是呆滞的仿若没有生命的瓷娃娃般的坐在喜床上。
“龙倩儿……”凌飞的头贴近了她,那气息浓浓的洒在她的周遭,也让她瞬间惊醒,急骤的抬头时,对上的是凌飞一双清飞的黑眸,仿若深潭,却依然可以让她一眼望到底。
她看着他,喉头有些沙哑,张了张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龙倩儿,你的脸色很苍白,不舒服吗?”关切的问她,他的手指轻轻抬起了她的下颌,让她不得不正视着眼前这张俊美无俦的容颜,她爱他,竟是爱得惨了。
仿佛熟悉,又仿佛陌生。
熟悉的是她爱着的那个阿飞,陌生的是那个杀死了她父母双亲的阿飞。
而他,到底是哪一个人?
她看着他,思绪紊乱的再也无法思考。
“龙倩儿,你的脸色真不好,是不是连日来的忙碌让你累着了?”他柔声语,怜惜的轻轻一拥,随即就将她拥入了怀中,曾经,她最爱的就是这样的靠在他的身上,他是她的天她的地,是她所有的希望,她就在他的气息里倾听着他说起天下大事,还有那些让她羞涩的话语。
可,那是每一个怀春少女都喜欢的,只因,她爱他。
进宫之前的事她已经记得不大清楚了,只是知道那一夜家里突然间出了事,母亲把她交给了奶娘,她被抱着哭喊着离开了家,从此后,那个家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也是在那一夜的兵荒马乱中凌飞从一把刀下救起了她,犹自还记得哭成泪人的她抬首看到他时他的样子,英俊,威武,就象是天神一样的解救了她的苦难,那一年,他十六岁,她六岁,小小的人便趴在他的怀里哭个不停的再也不肯离开他了,就连奶娘也哄不好。
于是,她随他入了宫,也才知道他是当朝的太子殿下。
而如今,他已贵为皇上。
十年,回想时仿佛是弹指一挥间,可是,留给她的却是许多的刻骨铭心的深爱。
记得他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而她,也回了一份小礼物,是她歪歪扭扭的绣着的小手帕,至今还挂在他的腰上,即使洗得泛了白,他也从不更换。
也记得他第一次给她的吻,轻轻的,就只是额头上的那么一下,却让她的心狂跳了许多天。
怔怔的想着,奶娘,一定是骗她的,她下不了手,她爱他,真的很爱他。
“龙倩儿,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她心一惊,眸光仿似不经意的瞟向了身侧的鸳鸯红枕,她害怕那把刀已经落入了他的眸中。
没有,松了一口气,她尽可能的把声音放平稳,身子还是继续的靠在他的怀里,却是有些僵硬,“阿飞,我身子有些酸,可能是……是要……”
“是不是月事要来了?”他紧张的问,他一直都知道她每一次来月事的时候死去活来的痛,每一次他都让太医事先为她备些药,还不忘让御膳房为她备一些红枣莲子什么的补血,他对她有多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是整整十年。
他轻轻放倒她在床上,火红的嫁衣还在她的身上,他起身高大的身影飘至桌前,在一个小盘子上捡了喜婆交待的要吃的东西,然后走到她的身边坐下,“龙倩儿,随意的一样吃一个,这样,才吉利。”
大婚的日子,谁都是要讨一个吉利的,可她与他现在的喜枕下却是放着一把匕首,那是会杀人的匕首。
微张开唇,吃下他送过来的花生、枣和莲子,若是在从前,她一定会笑他一个大男人也要龙信这些,可他就是那么的在意这些,他也希望她与他一生能龙爱白头偕老吧。
可这个,却很有可能成为他们一起的奢望。
吃过了,她闭上了眼睛,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如果他要碰她,她要如何?
她要拒绝吗?
拜过了天地,他就已是她的夫君,她没有理由拒绝他的所求,可是,如果他真的是她的杀父杀母的仇人,她又怎么能够再与他做了那些事呢。
“龙倩儿,你不用动,就躺着就好,我帮你脱了外套舒服的睡。”他说着,就动手轻柔的解着她的大红喜服,她不出声,任由着他解着,他说过帮她解了让她舒服的睡,那就说明他不会碰她了。
她是这么的了解他,也龙信他。
他的手真轻真柔,就仿佛她是一个瓷娃娃一般。
她微微的欠起身配合着他除下了她的喜服,然后站起,龙倩儿听到了床前??的声音,半眯着眼睛望过去时,凌飞也脱下了喜服,然后认认真真的将两件喜服的衣角仔细的结在一起,那是一个蝴蝶结,漂亮的蝴蝶结,是她生平见过的最漂亮的一个蝴蝶结了,那也是合欢结,是要给她一生幸福的承诺与祈望,结好了,他挂在了幔杆上,这才一身里衣的走向喜床。
他的脚步很轻,她的心却怦怦的跳动着,阿飞,这是她与他的新婚夜。
奶娘说,她一定要杀了他为父母双亲报仇,奶娘说只有她才有机会才有可能杀了他。
这天下谁都知道他的功夫之好,十六岁就已百经沙场无所不敌了。
轻纱起,他轻轻躺在她的身侧,龙涎香的淡淡香飘散在她的鼻间,让她心口一滞,心里,竟是那么的不忍,“阿飞……”
他是无龙国的一国之君,他是无龙国万民拥戴的皇帝,可此刻却甘愿的为她而结衣,倾听着他的呼吸,她的心跳一下子紊乱了起来。
他离她是那么的近,近的,就在呼吸间。
就在龙倩儿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的时候,他的手却随意的一挥,刹那间,喜房里的喜烛便尽数的灭了下去。
龙倩儿顿时面如死灰,幸亏凌飞在黑暗中看不到,用力的一咬唇,龙倩儿努力让自己清醒些,若是奶娘看到这喜房里的蜡烛灭去定是以为她已经得手了,可是,她还没有下手,她真的下不了手呀,“阿飞,我听人说喜房里的蜡烛新婚夜灭了会不吉利的。”快去点燃吧,只要点燃,奶娘和那个她还不知道是谁的人就不会过来了。
想到黑暗中正有人步向这喜房,龙倩儿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她紧张极了。
“呵呵,那是无妄之谈,不必理会。”凌飞轻轻一笑,一条手臂就搭落在了龙倩儿的腰上,随即轻轻一揽,就拥着她靠近了他。
心口的跳愈发的快了,龙倩儿只觉大脑里血往上涌,耳边仿佛已经传来了低低的脚步声,那必是那个以为她事成要带走她的人的脚步声。
“阿飞,我……”
拜过堂的她已经是他的妃子了,不管她愿意不愿意,他想要她都是理所当然,可此刻,她真的怕,很怕很怕,“呜……”她呜咽着,耳朵也隔外的敏锐,门外似乎真的传来了脚步声,虽然轻,却让她清晰可辩,身上的汗意顿起,湿湿粘粘的让她仿如受着酷刑。
不可以,她必须要阻止一切的发生,她必须要警醒奶娘说起的那个人走进来…
身上的汗越来越多,耳朵却格外的灵敏。
门开了。
真的开了。
那莲的气息再次拂来,浓烈的让人迷醉,可此刻的她却只剩下了慌张,“阿飞……”
她的声起,可他甚至没有时间来听清楚她唤着他什么,身体便如鹰一样的突然间的从床上旋空而起,然后直奔门前。
“啊,阿飞,发生什么了?”
“躺在床上别动。”凌飞冷静的低吼一声,身形却一点不变的迎向门前的那个黑影,不作迟疑的一掌挥过去,“嘭”,刹那间,那闯进来的男子就“啊”的闷叫了一声,随即倒地。
黑暗中,龙倩儿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凭借着听到的声音来辩别一切,她慌张的冲下床,“阿飞,发生什么了?”
“别下来。”又是一声低吼,可是声音却很镇定,凌飞说着身形一闪就闪到了门外,然后取了门前回廊上的喜烛回身点燃了喜房里的蜡烛,忽然间的光亮让龙倩儿站在地板上怔住了。
门前的地上,一个老态龙钟的太监受了伤的躺在那里,随着烛光的亮起,他苍老的声音响起,“这是哪儿?好痛,好痛呀。”老人家的声音颤颤巍巍的,仿佛是吓坏了一样。
就在龙倩儿以为这人与奶娘所说的那个人无关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门外,却想起了奶娘的声音,“董公公,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