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还是不理解,这七影脑子是进水了吗,这么愚钝,脚没绑,绑住手又能怎样,真想她会乖乖任人摆布,事实上,为了报仇,她确实跑不得,也逃不掉。
因明日便是五日期限的最后一天,沐雪嫣睡的特别不安稳。
不管圆月如何亮堂,可剪在她心底的月光却黯黯的。
那种像朵朵白云漂浮在心口的稀碎棉柔感使她身心俱累,直到第二日也未消散。
七影将她手上的绳索解开,带她来到江时衍所在的营帐。
地下站着一群将领,也包括廖霆,众人都在看着他拿狗尾草扒拉那只拿屁股冲着他的鹦鹉。
说来也奇怪,不管江时衍使出浑身解数来让它学话,那鹦鹉始终拿屁股对着他,似是比他还要心累。
“乖,随朕说,皇上万岁。”江时衍戳了戳那鹦鹉的屁股,鹦鹉只是挪了挪地方,依旧拿屁股对着他,好像心累的在和谁生闷气。
众人憋着不敢笑出声,脸比外边升起的太阳还要红彤彤。
江时衍气愤之下将蔫了的垂着脑袋的狗尾草扔进笼子里,一转眸,瞧见进来的沐雪嫣,眉尖一挑,“嫣儿昨个睡的可好?”
好,好极了,好的不能再好了。
她拉沉着脸,“睡的自然是香甜,只不过绑着手,解手甚是不方便。”
岂止不方便,简直是太不方便了,七影虽然血冷无情,可毕竟是男子,若非她脸皮厚,真不知情何以堪。
夏天的风穿过帐幔吹进营帐里,空气依旧闷闷的。
江时衍手摇折扇,一阵暖曦的风拂过,却解不了汗流浃背的火热,他故意露出忧桑的神韵睨着沐雪嫣,“今天可就是第五日了,嫣儿,怎么不见你的阿楚?”
戏谑的语气,像是在质疑封云楚对她的情感。
气氛中蕴藏一抹巨大的讽刺,廖霆默然看向沐雪嫣,见她一身红衣戎装轻纱似火,脸上却寡淡如水。
她心里自然是不想让阿楚出现在幽魔谷的,毕竟他的身份确实不适合,若贸然出现,严重的后果又该由谁承担,为了东楚的百姓,他就不该来此。
所以不见阿楚的身影,又听着江时衍嘲讽的话,她心里反而有了安慰。
“皇上是想说,阿楚未出现,便是不爱我了?”
难道就因此想要让她心里筑起壁垒,让她埋怨他为何没来,让她对他产生仇恨和误会?
这究竟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她嘴角冷峻笑了笑,“皇上的算盘可打错了,若阿楚来了,对东楚会怎样皇上比谁都清楚,他不来,草民才心安。”
转而言之,她又怎会怪他。
江时衍鬓角青筋暴起,语气也重了几分,“嫣儿,莫要在自欺欺人了,他不顾你的安危选择了东楚的百姓,这样的爱,你能接受吗?”
就是因为这样,她的心里才好受些,反之若他来了,她会觉得这份爱太过沉重,她怕承受不住。
“皇上操心的事可真多,皇上可别忘了,草民早已不是皇上的妃子,纵然你想利用我引阿楚来此,可他如今没来,你便觉得计划落了空,想要让我与阿楚之间心生隔阂,以为这样我的心便会生出恨意,可草民早便陈明,这永远不可能,草民的心,始终都装着阿楚一个人,不该自欺欺人的该是皇上。”
她不卑不亢的说了一大堆,彻底听傻了众人。
江时衍藏于袖中的拳头狠狠的攥紧,眸光凶狠如狼,即使这样,她依旧振振有词,好像心里真的不在意一样。
他讽刺一笑,“五日期限到了,封云楚选择了东楚百姓,嫣儿的生死存亡,也就与他无关了,事实便是如此,若嫣儿答应朕继续做朕的鸾妃,对于此前嫣儿做的种种,朕都可以既往不咎。”
虽然是事实不假,可阿楚来了又能怎样,无非是让众多将士送死,东楚大军已经损伤惨重,不过修整半年,士气又怎能抵得过北离,然而路途遥远,天气炎热,恐怕未等到达幽魔谷军心便不稳,而阿楚又该如何说服千万将士前往幽魔谷,单凭她是东楚的贵妃吗,单凭垭箖江之战时她运送粮草的那点恩惠吗?
所以他没来,她悬着的心才算落了下来。
“皇上召集草民来若想说的是这个,那大可不必了,草民的答案,皇上早便知道了。”
她已被废,这辈子都是阿楚的贵妃,至于鸾妃,永远不可能了。
或许当她知道江时衍并非阿楚时,她的心就已经死了,从前的鸾妃也一并被他带给她的伤害而埋葬了。
江时衍嘴角一抽,连眼皮都跟着紧了紧,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心软,可她的回答硬邦邦的,比他的心还要冰冷。
他墨眉一皱,似乎心软过后便硬若磐石,他冲廖霆点了点头,转过身又继续逗着拿屁股冲着他的鹦鹉。
廖霆握拳,沉声对身后的将领们道:“今日得知消息,西良皇帝已到达幽魔谷,皇上命我军分成两队,一队直接突袭西良军帐,一队由本将带领正面攻击。”
防守了多日,一听主动发起进攻,将领们都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终于可以出一口被欺压的恶气了。
而江时衍后面还有一招,若正面进攻失败,或者突袭皆失败,他存留的预备军便会派上用场。
若是计划成功,预备军丝毫未有任何损伤,直取成果便可。
分成两对,莫非突袭那队,由她带领?
沐雪嫣疑惑的看着廖霆,从他眸光流露的肯定来看,确实没错了。
“沐姑娘,此番突袭,要做到静默无声,千万不能让西良大军察觉到。”
沐雪嫣怔了怔,“可是,该如何做到静默?”
一个人的脚步声都很大,更何况数千人,那脚步声不得大的跟打雷一样。
廖霆:“……”
他嘘声在她耳畔,“幽魔谷的地形你在熟悉不过了,知道西良营帐的驻扎处部署有何漏洞,从此处突袭便可。”
廖霆以为她曾是西良的女将,领兵作战经验应该丰富,可没想到她竟这般生疏。
沐雪嫣紧张,虽然突袭西良军帐可直击命脉,若成功也可报仇雪恨,可她还是紧张,全身抖的像筛糠。
廖霆默了默,安抚道:“沐姑娘不必担心,一旦正面开始进攻,便会以烽火作为信号,届时营帐内已没有西良多少兵力,姑娘趁机突袭便可,若有幸活着,必会再西良军帐处遇见。”
她拽了拽他的衣袖,神韵无措,“一定要活着。”
这一次江时衍直接拿棍子戳鹦鹉的屁股,那鹦鹉死活不掉过来,就跟断了气一样,再加上沐雪嫣说着担心的话,他直接暴怒,将小棍狠狠的抽了一下鹦鹉的屁股,撕声道:“时辰不早了,出发吧。”
“是。”众将握拳,退出了营帐。
廖霆与沐雪嫣一前一后也走了出去。
营帐内只剩下七影与江时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