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细细碎碎,伴随着襟肘摩擦之声似身穿甲胄的将士。
“奉陛下之令,带她走。”
撩开营帐,两名士兵将她架出,外面的太阳火红火红的,烤的她脸颊发烫。
她嘴唇干涩,起了一层薄薄的皮,她舔舔唇角,问道:“你们要带我去哪。”
断头台吗,李炎这是要杀了她吗,还是……
一阵热风吹过,她呼吸顿时变得急促不安,看着侍卫将她带去的方向,似是烽火台的方向,依稀可以听见两军的厮杀声。
难道,他并不是要杀她?
疑虑重重,待见到她日意思念的阿楚时全部烟消云散,因着想念,她未看到两旁围着的弓箭手正蓄势待发只等一声令下便能将这里的人万箭穿心,因着想念,她也未看到一副看好戏表情的李炎,甚至都未曾注意黑煞白煞如狼似虎的眸子正警戒着,她的眼里只有封云楚,只有她的阿楚。
他背对着她,尚未察觉她在他身后,相差十几步之遥。
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默默喊了声,“阿楚。”
一道清澈的嗓音回旋在耳旁,像一道月光闪过,猝不及防之下击中他的心窝,他血液沸腾,蓦然回首,她一身戎装,手脚被捆绑着,乌发髼鬙,披散在玉肩上,灿烂的阳光晃过她的脸颊,像雪一样洁净,却有些日夜无眠疲惫不堪的惨白。
黑煞白煞也随之回头,二人刻意避开一条路,任他不顾一切的冲到她跟前将她抱住,“雪嫣。”
他忍者泪水,实则内心早已如决了堤的大坝,泪如雨下。
思念之音似琴弦,悠悠荡荡,响起在天地间,却比被风缱绻的黄沙还要荒凉。
李炎看戏的样子,使了个眼色,让侍卫先退后。
两名架着沐雪嫣的侍卫识趣的往后退了退。
沐雪嫣哽咽着,她却不能让眼泪砸下来,“阿楚,你可知这一切都是江时衍的奸计,今日你携大军一来,必定会让东楚卷入这场战事,民不聊生,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她扬起头默默看着他,发觉他瘦了,那张俊郎的皮囊骨瘦如柴,却依旧那么好看,好看的让人心生爱慕。
封云楚手捧她的脸,纵然脸上污渍沾染,鲜血黏腻,他却像捧着一抹骄阳,驱散了心底的忧伤,他笑了笑,“傻瓜,你看只有我们三个人,怎会被你看成了千军万马。”
沐雪嫣这才注意到身后的黑煞白煞,二人冲她点了点头。
虽然带着黑煞白煞,可,西良与北离数万将士,这,这与孤身一人又有何区别。
眼眶打转的泪终于夺出,顺着脸颊淌在嘴边,涩涩的,还很苦,“你怎么这么傻,纵然你来了,可还是东楚的皇帝,你可知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
封云楚故作潇洒的撩了撩鬓角的碎发,“你不知,我现在已不是东楚的皇帝了。”
听着二人深情的对话,李炎嘴角一抽,替他符合道:“小芊,你或许不知,他为了你,甘愿放弃江山,孤身一人来到幽魔谷,这等有情有义,只可惜,也是来送死的。”
简直晴天霹雳,沐雪嫣眸光焦灼的看着封云楚,“阿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封云楚却淡漠道:“我相信,兰王一定会让东楚更加繁荣的,把江山交给他,我很放心。”
沐雪嫣浑身抽泣,胸腔抖动,她指尖颤抖着摸着他的脸,目光一刻都舍不得移开,“阿楚,为了我,丢弃了江山,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封云楚含情脉脉的睨着她,笑中蕴藏着幸福,“江山可弃,朕只要你一人。”
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沐雪嫣踮起脚尖,含着苦涩的泪吻上他单薄的唇瓣。
世界轰隆隆的,像打雷了一样,很大声很大声,可火辣辣的太阳烤噬着大地,脸颊烫烫的,天气分明晴朗湛蓝,她内心却好似下起了倾盆大雨。
那句“江山可弃,朕只要你一人”在脑海中回旋,她热泪聚下,心中却万籁俱寂。
她落下脚尖,贴紧封云楚的额头,他的脸如此相近,他深邃的渊眸里同样照着她的脸。
掌声响起,李炎冷哼一声,“还真是情深啊,看的朕竟然于心不忍。”
沐雪嫣与封云楚转眸,凶凛的眸光一同望向李炎。
只听他道:“小芊啊小芊,你说这究竟是情深还是孽缘,本来今日只杀你一人便可,这倒来了一个送上门的。”
黑煞白煞护在二人跟前,“公子,你带着雪嫣姑娘快走,我们来断后。”
“不行。”沐雪嫣封云楚二人异口同声。
“要走也是你们带着雪嫣走。”封云楚沉声。
李炎笑意阴森,“你们就别推辞了,既然来都来了,谁都别想走。来人,给朕放箭,朕倒要看看,以你们四人之力,如何抵挡得住朕的万千箭羽。”
待他一声令下,数不清的箭羽从四方射来。
“锵锵”之声弥漫在空气中,划破了艳艳烈日,一丝冷飕飕的薄风携带着血腥味席卷,封云楚凝聚内力,左右拦躲着锋利的箭镞。
那些向几人射来的箭镞纷纷落地,“咣当”之声震慑四方。
连一处撕破的皮都未使他擦伤。
黑煞白煞也毫不不逊色,二人三下两下便将那些射来的箭挡在外边。
只有白煞稍微擦伤了胳膊,这点伤痛对于他来说却不算什么,他只问道:“公子雪嫣姑娘,你们可有受伤。”
沐雪嫣摇摇头,她手中无剑,若有,也可帮上忙,不至于这般被动。
可四面受敌,都是李炎的人,挡住了一番箭羽,又该如何逃脱得了。
好像是意料之中,李炎拍着手掌,“果然是东楚第一剑客,这翻功力,当真是让朕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