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持一日三餐的季老师难得找着个早起的小年轻,锄头一给,篮子一背,带着人上山挖笋去了。笋这个东西长起来是很快的。
昨天才刚刚露出个小脑袋,一天的时间过去,就已经长了两三节,口感自然也是变了不少。季铭生怕辛娆不会找,到了地方之后耐心讲解。
“这笋露出来的好挖,不过要吃嫩的,还得从土里竹鞭处寻。”
“竹鞭就是地下竹子们连着的……”
这头还在嘚吧嘚吧的说。
那头,辛娆已经掂量了两下手里的锄头落在土里,过一分钟就成功收获了两根没出土的夏笋,断口齐整,下手狠准稳。
“……可以啊,以前挖过?”
季铭看她如此利索,忍不住询问了一嘴。
辛娆双手不停,随口道:“以前挖过春笋,有经验丰盛的教过。”
曾经的一国之君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农业是每个国家的根本,春种、夏长、秋收、冬藏自古有之,春耕在大嬿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国事,每年辛娆都得亲耕以作表率。
这挖笋,便是春耕后在庄子里,跟那些老农学的。
简单的事情重复做,时间久了就是一种释放压力的途径,辛娆自然不陌生。
不过……
“季老师会吹竹儿歌吗?”
辛娆直起了腰。
季铭一脸茫然,“竹儿歌是什么?”他没听过啊。
辛娆拍了拍脏兮兮的手,兴致盎然的从随风摇曳的竹子细细翻找,随后择下一片竹叶,双手调整姿势凑在嘴边轻轻吹气。
随后一阵悠扬清脆的曲调传出,在竹林间回荡。
引得不知名的翠鸟误以为同伴呼唤,发出阵阵鸣叫,此起彼伏,似在开口应和,一来一回像是在对话。
跟拍pd:“……!”
季铭:“……!”
季铭惊的手里锄头都掉地上,愣怔着看向辛娆。
欢快的竹儿歌毕。
辛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就是竹儿歌,许久未吹有些生疏,季老师多多包涵。”
“你这还算有些生疏?我压根没听出来啊。”
季铭没忍住上前了两步,随手抽了一张竹叶翻来覆去的看,“不对啊,这玩意儿还能吹成歌的?我怎么就吹不出来。”
“哔——”
季铭用力试了试,发出的声音难以言喻。
几次之后,他止不住的问辛娆怎么弄的,能不能教教他。别的不说,要是会这一手,回去哄哄自家孩子也不错。
辛娆看着篮子里十来根夏笋,想了想道:“选择叶子也是有技巧的,不然我们先把笋子挖好,等会儿我多摘一些竹叶回去?”
“行!”
季铭痛快应了,挖竹笋的劲头都强了不少。
·
挑了足有二三十片叶子带回去,季铭难得生了一种去了解辛娆的想法,奈何一家之主执掌全厨,聊了没几句只能进了厨房去忙活一大家子的早餐。
辛娆站在旁边,主动不是,不主动也不是。
进厨房这件事……
对辛娆来说着实有难度。
好在这时候贺老爷子起来了,旁边是拦着自家爷爷无果的贺朗。
老爷子一醒来就直奔辛娆而来,精神抖擞道:“小娆早啊,我那刚泡了壶淡茶,走走走,一起喝。”
“好。”
盛情难却,辛娆脚步轻快地跟着他走了。
空腹连着两杯淡茶解了渴,贺老爷子话题转了好几圈又没忍住往画上引了。
辛娆没办法,只能跟他周旋,打太极,口风严密不漏,愣是叫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
后来还是贺朗见他执拗脾气又犯了,连连哄道:“爷爷,画的事咱们慢点说,饭后不是还能见着辛娆出去画不是?”
“季老师那边早餐得晚点吃,不然我们下下棋?”
可别揪着人不放咯。
正巧石康从厅外路过,乍一听下棋二字,立马窜了进来,搓搓手道:“贺老,下棋呢?要不我们来两把?”
“去去去,你个臭棋篓子,谁稀罕跟你玩。”
老爷子眼一瞪,压根没想理。
石康嘿嘿笑:“别小气嘛,我可是特意买了一副新棋盘,您跟小贺下,不也是欺负年轻人么,他哪是您的对手?”
一通马屁拍的老爷子身心舒畅。
他嘴角得意地上翘,算是应了下来。
石康迅速拿来一副棋盘展开,黑白棋子各据一方,二人下了没几步,倒是叫辛娆看懂了,不就是手谈么,大嬿的文人墨客也好此道。
“小娆平时下不下围棋,我家贺朗打小就被我带着玩这个,之前不是有一副嘛,不如你俩一块玩玩,有什么不会的,让他教你。”
老爷子不忘给自家孙子的事儿,和蔼地询问道。
在他眼里,就那几个小年轻?
呵,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贺朗:“爷爷!”
辛娆:“好啊。”
对比贺朗的惊慌失措,辛娆应的痛快,看着倒也有几分手痒。
这棋盘,她熟。
半小时后……
嘉宾们陆续起床,互相打过招呼后齐聚客厅,围观四人下棋。
石康和贺老爷子那一桌明显是老将厉害,都把石康逼得抓耳挠腮道:“贺老您慢点,让我想想下一招。”
“赶紧的,别墨迹。”
“哎哎哎!下这……不对,我还是走那一步……”
另一桌的情况却是反着来了。
据说深得老爷子真传的贺朗此时双眸凝视着棋盘,久久没能找到突围之法,汗水都顺着额头往鬓角缓缓往下落。
反倒是与他对弈的辛娆。
悠闲地为他倒了杯满茶,食指与中指在桌上来回交换,神情悠然自若,不紧不慢。
“……这什么情况?”
孟米丽看不清棋局,却也没见过有人下棋能下的满头大汗,愁眉苦脸的,只能超小声的蹲辛娆身后说悄悄话。
纪思甜也挤了过来,“是呀是呀,什么情况?”
顾曜和秦书不免支棱起耳朵。
一旁观战的陶俊星心情复杂的解释道:“辛娆执白子,贺朗执黑子,现在看似旗鼓相当,实际上白子牢牢地将黑子碾压,无论黑子下一步走哪儿,都是千里决堤,溃不成军……”
而这破解之法贺朗迟迟未找到。
看棋如看人。
陶俊星一直以为辛娆性子软和,待人待事都是极其温柔,可如今乍一看,她下棋路数诡谲,每一步皆是杀招,与平日里的模样截然相反。
莫名的令人……
望而生畏。
陶俊星不免想起昨晚上的那个小插曲,看似轻飘飘地化解他与秦书之间尴尬,可细究,不也是辛娆的选择,所以有意为之吗?
辛娆朝他出邀请:“等会儿来一局?”
“不了,我下不过你,顶多就能做个场外解说吧。”陶俊星挂上平时的憨笑,道:“我去帮季老师做早餐了,你们玩。”
昨晚上发短信前他就想过许多,现在看来,还是得再想想。
人脚步匆匆走了。
节目组:“……?”
观众:“……?”
不是,大兄弟,这么好的拉近距离的机会,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您可真行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