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问。

楚俏在聚餐后半程吃了不少——主要是不想跟沈郁说话，就只好一直吃东西。不知不觉，就下肚许多……

连软软肚皮都好像鼓起来一个小丘一样。

沈郁目光无意间扫过时候，忽然变得有些晦暗。然后停留了一瞬才不自然地移开。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唔。”

楚俏蹙了蹙眉，他也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吃撑了。本来家里可以叫林叔来接，但是这会儿走走消消食也好。

便答应了下来。

夜风凉凉，吹在沈郁和楚俏脸上。沈郁感觉自己好像变得清醒了，又好像变得更迷惘了……

“你还讨厌我吗？”

无声走了许久，沈郁还是忍不住问道。

楚俏愣了一下：他怎么会讨厌他？

旋即他又反应过来，沈郁说应当是他之前因为误会，不小心标记了楚俏事情……

无论如何，那都是强行标记，而楚俏也确实表现出过害怕、躲避沈郁信息素。

但是这些，都已经在沈郁宁可划伤自己，也要忍住不标记楚俏时候，在楚俏心理烟消云散了。

说起来……也不能完全怪他呀。

虽然自己是穿过来，壳下已经换人了。但是沈郁不知道。曾经“楚俏”原主，也确实做过不少伤害沈郁事情。

他讨厌“楚俏”，要用他们曾经伤害过他方式报复楚俏，也是能够理解。

“唔……没关系。”

楚俏说：“都过去了。”

只是我还有一点点从本能上害怕你，但是以后也都会克服……

沈郁闻言，眼睛稍微弯了弯，唇角也翘了起来。

“好。谢谢你。”他说。

冰凉夜风穿过衣缝，冷飕飕地贴近楚俏皮肤。吃夜宵带来那点热量，很快就被夜风带走了。

楚俏身上冷了下来，他不自禁抱紧了臂，跺了两脚，小声抱怨道：“好冷呀。”

沈郁默默听着，半晌，他问道：“你还讨厌我信息素吗？”

楚俏呆了一瞬，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沈郁把外套脱了下来，搭在自己肩上，说：

“如果不讨厌，就用我衣服吧。会暖和一点。”

“……”

出现在很多虚拟文艺作品中桥段，真发生在了楚俏身上。而且最重要是，这个人还是他任务对象！

大脑瞬间当机已经让楚俏说不出什么话了，他呆呆地任由沈郁把外套披好，还仔细地给他扣了一颗领口处衣扣。

“在讨厌对面，是没感觉和喜欢。”

只听男生轻轻说道：“那你，不讨厌话，是形同陌路没感觉；还是更深一点层次另一个选项？”

“……”

楚俏呼吸更紧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睡着了或者出现什么幻听，为什么会听到沈郁说出这样话。

形同陌路……和更深一个层次。

那更深一个层次选项，不就是喜欢么？

他说这个，是在问他喜不喜欢他……？

楚俏呆了。

“我……我……”

但是，还没等楚俏用彻底不转小脑袋瓜思考出回答答案，忽然面前就窜出来一道黑影！

那影子让他有一瞬间熟悉感，可尚没来得及反应，就听沈郁骤然抱紧了他，然后急急往后一退：

“小心！——”

有一道什么锋利白影从他腹部猛然划过，带着凉飕飕寒气。

楚俏懵了一下，那真是电光火石瞬间，他看不清沈郁是怎么把他拉到怀里抱紧，然后就地滚了几圈，彻底避过去。

只知道拧眉再醒过来时候，已经在刚才站地方五六米之外了。

而方才刺向他黑影，竟然是一个本应当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地人——

王飞！！

自从那场约架，他不战而胜，这个人就彻底消失在了他视线里。楚俏不知道王飞母亲去学校闹事找他事情，也不知道校长因他家世，怎样以不可置疑语气回绝了王飞家人。

那些当初埋下种子，此刻都慢慢地发芽，爆发了出来。

“你……好啊，楚俏。终于让我今天遇到你了。”

看起来王飞病还没好，他说话依然有些颠三倒四。眼珠看人也不聚焦。走路勉强站立之外，往他们这边过来时，还甚至有些摇晃。

“你有钱了不起是吧？三中人护着你，家里人捧着你，他妈……连校长都站在你那边！”

他吐了一口唾沫，口齿不清：“听说你想让老.子没院住。来啊……你来啊！今天老子亲自来找你……”

他步履蹒跚，握着一把尖刀，跌跌撞撞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楚俏喘息着，他被沈郁搂护在怀里，沈郁扶着他慢慢站起身。

楚俏身上没一点地方受伤，沈郁反应很快，也把他保护很好。在王飞耍阴招刺过来瞬间，他们就都避过了。

但是沈郁仍然心有余悸，他盯着楚俏，一双眼珠黑得要命，上下看。

像是要有什么名家珍宝，从一个古董学家手上险些摔碎。

“没……我没关系。”

楚俏胸腔微微起伏，说：“就刚才滚在地上时候磨破了一点皮……”

他展示给沈郁看。

就在手背上。

但是，原本想让沈郁放心动作，却让男生眼珠更加黑了。

他不了解……没有Alpha能够容忍心爱Omega在自己眼前受伤。

尤其还是SAlpha，那种畸形保护欲和守护感简直强穿地心。

“这里也有一点。”

冰凉手指碰了碰楚俏脸颊。

在原本细腻白皙皮肤上，也被地面粗粒石子和砂砾刮伤了一些。

楚俏因为沈郁动作弄得微微皱了一下眉。“嘶——”一声。

沈郁轻柔吹了吹，低声说：“一会儿带你去涂药。”

“嗯……”楚俏应了一声，同时眼神往沈郁身后示意，“但是那个……”

王飞还在呢。

他想说。

但是还没开口，就忽然感受到一阵强大冲击倏然炸开，自沈郁周身以外，猛然炸开一阵信息素波动。

沈郁去医院请医生开药了。他也在按时服用。

但是没有哪一项，会比自己Omega在自己面前受伤更容易让一个Alpha暴走。

那是多么强大药物压抑，都不可能抑制住本能。

只见就在刹那，沈郁周围路灯都在微微摇晃，然后无征兆地炸开。就跟在小酒馆时，沈郁听到他父亲声音时一样。

王飞尚且还在怔愣时，沈郁就已经抬起膝盖，狠狠给了他肚腹一下。

“为什么上一次，还没有给你教训呢？……”

他听见男生这样在自己耳边说。

S级别Alpha被列为严重可能产生反社会人格性别，从他们诞生起，就要求记录在册，实时观察。就是因为……他们很多时候，真很具有不可控性，且异常狂暴难安。

沈郁夺了王飞尖刀，然后一把把他掼在地上。

王飞模糊地吐出一口血来，然后又被沈郁踩住手指。

粗粝鞋底碾磨着王飞刺向楚俏手，细细压踩着，好像骨骼折坏变形声音都清晰可见。

王飞爆发出一阵痛苦呼叫。

沈郁把尖刀扔在远处，又松开脚。

王飞跌跌撞撞去捡，却再次被沈郁踢远。

他就像逗弄一个可笑可怜小丑一样逗弄着他。直到最后，王飞已经喘走也走不动了，“扑通”一声匍匐在地上。

“你阴人阴惯了，就谁头上都敢欺负了是吧？”

沈郁一脚踩在他背心，从始至终，沈郁甚至连手都没有太伸出来过。一直揣在口袋里，就像游手好闲在散步。

“你应该早一点得到教训。”

沈郁轻声说，他脚尖挑了挑，把王飞翻了个面。让他仰面面朝着自己，看清楚即将发生一切。

“你把同学脊柱打坏了，却叫同伴给你顶罪，嗯？”

沈郁蹲下来，手里握着王飞那把尖刀。

王飞眼瞳骤然缩小，如果不是恶魔离得太近，他几乎恐惧得想要放声尖叫。

“我替那个小可怜鬼来收拾你吧。”

沈郁说，他把刀握在手心里，刀尖朝下。

“啊——”

“沈郁——！！”

王飞和楚俏声音同时响起。

刀尖已经刺了下去，“扑通”一声，扎进了草地泥土里。

王飞早已经被落下刀尖吓得头脑发空，直接昏厥。

楚俏气喘吁吁，作为全程在场看过了整个经过人，他也几乎吓得面色惨白。

刚才沈郁……真好可怕。

好可怕好可怕……

就好像忽然变得不认识了一样。

他有绝对理由怀疑，如果没有再最后一刹自己叫出声他名字，沈郁一定会把小刀真插进王飞手心。

……甚至，刺坏他一边脸颊。

所有楚俏刚才因为他而受伤地方。

沈郁都为他一笔一笔讨还回来。

“……沈郁……”

楚俏不由喃喃着，又重复了一遍。

沈郁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来。

他看着恍若劫后余生少年，好像忽然变得不认识他了一样。

刀尖停留在王飞两根手指缝隙之间，就差一寸，这个习惯性用暴力威压别人恶徒就也会同样血溅当场。

可是楚俏不能够看着沈郁，因为这样渣滓给自己档案留下污点。留下不良记录。

他仍在微微喘息着，用小鹿一样受惊而澄澈眼睛看着沈郁。

“你……你过来好么。”

少年低低地轻声问。

王飞那边人已经晕过去了，沈郁却还站在他身侧。楚俏很担心他会一失去理智，又把刚才没干完事情干完。

沈郁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许久，少年仰起头——沈郁终于起身了。

他慢慢往楚俏这边走过来。

楚俏视线一直跟着他，直到他走到自己身边，也再次蹲下身。

沈郁忽然掐住了他下颌。

冰冷手指，钳在楚俏脸上。因为把外套脱给了楚俏，沈郁身上很凉，没有多少温度。

但是他对待楚俏态度、和他面孔上表情，都让楚俏感到非常恐惧。

他不知道沈郁为什么会这样，忽然之间像疯了好几个度一样。

男生腺体疯狂地往外散发着Alpha威压，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弥漫在空气中。由激素紊乱带来后遗症让沈郁整个意识都处于混沌之中。

早在沈郁去医院开药时，医生就委婉地提醒过他。

这药一旦失效，就会有非常严重副作用。

那种强烈压力后产生反弹是异常可怕。

但是当时沈郁依然一意孤行，拿了这些药。

可是他没有想到，所谓副作用会这样快到来；更没有想到，反弹发生时候，楚俏会在当场。

他冰冷手钳制在楚俏脸颊上，缱绻地抚摸着少年侧容。

似乎并不对这样触碰满意，沈郁还拧眉摁压了一下楚俏下颌。

像是在无声催促他张开嘴。

松开牙关。

楚俏不知道在这样情况下自己张开嘴会有什么下场——

刚才沈郁用刀捅王飞场景还历历在目。男生这时候是根本没有理智。

但是短暂犹豫和迟疑更让男生暴躁不耐，他径直把楚俏推到地上，用掐着他咽喉方式和他接吻。两片唇齿相接。

唇舌悱恻缠绵。

蛮横、不讲道理舌还在一次次舔舐、冲撞着他齿关，催促少年快点张开口。

楚俏就像一只被猛兽叼到了窝猎物。被咬着软肋，一动不敢动。

许久，终于在沈郁甚至开始摩挲他身体，手指想要从他衣襟下摆钻上去时候，楚俏屈服地张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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