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找奎恩巡官讲话……爸爸,是你吗?罪犯是奥卢克……绝对有把握。腿断了……对。在死亡之后折断的,但是在死后十分钟之内……对了!我也这么想。”
“埃勒里,别着急走,”敏钦亲热他说。“我还有空儿。
要知道,我们有好久没见面了。”
他们坐得更舒服些,点着了香烟。埃勒里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办完重大事情以后所常见的安静坦然的表情。
“我哪怕在你这儿待上一整天都可以。你刚刚用一根稻草武装了我,可是小小的稻草却折断了阴险的骆驼的脊梁骨……我没研究过医学,所以对糖尿病的后果毫无概念。”
“是啊,干我们这一行的偶尔也会有点儿用处的,”敏钦开玩笑说。“不过,今天早晨,糖尿病一直就没有离开过我的脑袋。医院里一位最重要的人物恰恰患有慢性糖尿病,偏偏今早遇到了不幸。她从楼梯上滑下来摔伤了,伤势很重。她胆囊破裂。我们的外科主治大夫让奈正在作紧急手术的准备。”
“真遗憾。你们这位一号患者是什么人?”
“阿拜·道恩。她已经年过七十。对她这个岁数的人来说,尽管保养得相当好,但是慢性糖尿病仍给手术添了不少麻烦。当然,也存在一个减轻困难的因素。她现在处于昏迷状态,手术可以不必施行麻醉。我们大家原先都预料下个月须要给老太太动手术,困为她得了轻度的慢性阑尾炎。但是,我想让奈今天上午决不会去碰阑尾,免得让老太大的病情复杂化。”
敏钦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手术预定在十点四十五分进行。现在快到十点了,也许你会愿意留下来欣赏欣赏让奈的技术?”
“也好……”
“他是位真正的魔术师,是美国东部最优秀的外科大夫。道恩夫人对他非常好。她十分器重他的才能,让奈就在对面主要的手术大厅动手术。”
“好吧,你说服了我,”埃勒里说。“我从来没参观过外科手术,你怎么看?不可怕吧?我担心,我会呕吐的。”
他们相视而笑。
“阿拜是个百万富豪,慈善家,上流社会的遗蠕,金融巨掌……在医院,大家部在为她的病情担心,”敏钦沉思地说,把腿伸到写字台下。“埃勒里,你一定知道,阿拜·道恩是本院的创建人。她的心血、她的金钱都花在医院建设上,现在实质上这已成为她的事业。我们大伙都被发生的事震动了,这点请相信我。但是让奈比所有人都更关心道恩夫人。
在让奈的一生中,道恩夫人是他的教母。可以毫不夸大他讲,道恩夫人是第一位发现让奈有外科大夫才能的人,是她把让奈送到维也纳和素尔邦学习。总而言之,是她把让奈造就成了今天这样的人。不用说,坚持动手术的是让奈,而且理所当然要由他亲自主刀。”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埃勒里好奇地打听。
“大概是命里该着……你看,每星期一早晨,她都要到这儿来视察慈善病房。这是她乐意干的事。今天也不例外。
当她从四楼下来时,突然昏厥,从楼梯上跌了下来,脸朝下摔在平台上,幸好让奈近在身旁。他当即给她作了检查,发现胆囊破裂,”
“她为什么突然昏厥了呢?”
“我们查出来了,是女管家萨拉·法勒对阿拜·道恩照顾得不经心而造成的后果。女管家是个中年妇女,很早就在阿拜家里管事,替她照应家务。问题在于按规定每天须给阿拜注射三次胰岛素。让奈总是尽量争取亲自去给注射。注射胰岛素并不复杂,大多数病人都能自己注射。然而,昨天夜里让奈作了个紧急手术,耽搁了。他象往常一样,挂电话通知阿拜的女儿格尔达,但格尔达没在家,接电话的是法勒。
让奈求她转告格尔达,说他不能到阿拜家去,让格尔达亲自给注射,可是,法勒却把这事给忘了,阿拜本人又向来对注射不太在意。结果昨天晚间没有注射。格尔达丝毫不晓得让奈来过电话,今天很晚才起床。这样一来,阿拜早上就没有注射,再加上早饭吃得过饱,这顿早饭把事全弄糟了。她的血糖猛然增加,于是导致了昏迷。”
“真不巧,”埃勒里低声说。“我想,即将动手术的消息已经通知给亲属,这可爱的一家就要会聚到这儿来了。”
“只是不能聚在手术厅,”敏钦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态。
“手术厅,即使是家庭成员也禁止入内……咱们先在医院里逛一逛,我想让你开开眼。请相信,这里是模范医院。”
“我同意,敏钦。”
他俩离开了办公室,仍沿着来时走过的路线步人北走廊。
敏钦指了指左边通向观摩厅的大门。再过一会儿他们就要在这个厅里观看手术了。敏钦又指着右边的休息室说:
“道恩家族的某些成员大概已经在里边了,”敏钦又说,“不能让他们乱走乱动……这是西走廊,”转过拐角时他解释道。“右边有两问辅助手术室。我们总是担负大量的工作。我们这儿集中了全国东部最强大的外科大夫队伍……
瞧,左边就是主要手术大厅。它由三个房间组成:麻醉室、术前准备室和手术室。最重要的手术都在这儿作。主要手术大厅也用来对实习生和护士示范特殊手术以配合教学需要。
实习生和护士可以坐在观摩厅的回廊上观看手术。当然,我们在上几层楼也有手术室。”
医院里笼罩着一片奇怪的寂静。只是时常有全身穿白的身影跑过长长的走廊。在这座楼房里一切声音似乎都已被排除于正常生活之外,所有门上的转轴都涂上厚厚一层油脂,平稳地转动,开和关都没有响声。
敏钦停下脚步,握住诊察室的门柄。他推开门、打子势请埃埃勒里进去。门刚一推开,埃勒里便发现墙上亮起一盏小红灯,表明这间诊室已有人占用。
“挺方便,不是吗?”敏钦笑问。
“请问,难道你们这里连一个办事邋遢的人都没有吗?”
“没有。只要约翰·敏钦在这儿主持工作,今后仍不会有,”医生开玩笑道。“的确,我们把井然的秩序奉为圣典。就拿那些极小的辅助用品为例吧,它们都保管在各自的抽匣里,”敏钦用手指着屋角一个大白柜橱,拉开底层的一个抽匣。埃勒里看到各种绷带应有尽有。上一层抽匣装着药棉和纱布,再往上是脱脂棉,最上层贝。装有一卷卷白胶布。
“独树一帜的制度,”埃勒里低声说。“若是工作人员的制服不洁净,鞋带不系牢,你们这儿一定要罚款的吧?”
敏钦笑了。
“你猜得大致不错。医院内部规定,所有医院工作人员都必须穿医院制服。男人要穿白罩衫、白麻布裤和白帆布鞋。妇女的制服则是用白色亚麻布缝制的。即便是门卫,你还记得人口处的那位吗?也必须全身穿白。电部工、清扫工、炊事员、技术工人,只要一迈进医院,就全都得穿上标准制服。”
“头都被搅昏了、”埃勒里呻吟道。“快放我从这儿出去吧,”
他们又到了南走廊,看见一位身穿褐色大衣的高个儿年轻男子。此人发现他们,放慢了脚步,接着骤然向右一转,便消逝在东走廊不见了。
敏钦收敛了笑容。
“我怎么把万能的阿拜忘了,”他嘟哝。“瞧,刚才过去的是她的律师菲利浦·摩高斯。这个人非常聪明,他把全部时间都用来处理阿拜的各种事务,”
“他大概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埃勒里指出。“他为什么如此关心阿拜呢?”
“那倒不如说是关心夫人的令人一见销魂的年轻女儿,”
敏钦答。“他和格尔达情投意合。如果说他们已在热恋,我是不会感到奇怪的。据说,阿拜也祝福这段浪漫史……好了!我想,整个家族都到齐了……稍等一下!瞧,外科主治大夫也从手术室出来了。早安,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