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高,但震慑力十足。
蒋文川看向他,顿时怕了,放下了手。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宁青顿时僵住,她以为是自己太冷了,又或者是过于期望有人能发现她的惨状,从而导致出现了幻听。
但她下一秒。
真的看见了许砚。
注意到她在被欺负而不是玩乐、并且愿意站出来替她说话的人,是许砚。
许砚依旧是身穿一身黑衣,身姿挺拔,他的背后白茫茫一片,雪花仍在不停的从天而降。
宁青眼里,似乎除了他,再也看不进任何一个人。
他一身戾气的走过来,拉起自己的手,暖意顺着掌心传过来,宁青立马打了个冷颤,下意识握紧那只温暖的手。
被她手上惊人的冰冷吓了一跳,许砚眉心蹙紧,把宁青挡在了身后。
欠揍是吧?最好自觉给我滚。许砚声音里透着狠戾。
他脸色很黑,一脸凶相,没说几句话,那些小孩子就被吓哭了,立马一轰而散。
许砚这才转过身看她,注意到她全身湿透,嘴唇都是紫黑的。他眼眸动了动,一言不发的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又把她湿了的围巾扯了下来,随后把他的帽子围巾也一并给她戴上。
整个过程,宁青被冻得没有反抗的能力,任由许砚给她穿衣整理,她全身都在止不住的发抖。
宁青刚才一直只顾着躲避,除了生气和无奈再没有别的情绪。
直到许砚动作粗暴的把衣服披在她身上,感受到许砚接触到她皮肤时传过来的温度,她整个人才平静了下来。
随后,接踵而至的是。
爆发。
顿时涌上许多复杂的情绪,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宁青鼻子隐隐发疼,抽泣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她抬起眸看许砚的时候,满脸都是水渍,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雪融化的水。
许砚忽然俯身凑近她,声音低低的,语气很轻缓,宁青,你怎么了?
怎么了?
她回答不上来。
在这一刻,所有的心理防线顷刻之间崩溃。
宁青一边哭一边扯着许砚的衣角,像是紧紧抓住了让她安心的东西,说话带着浓浓的哭腔。
许砚眼里的情绪复杂,低眉看她,少有的安静的听她说话。
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宁青说。
她哭着在道歉,让许砚一下子分不清楚,她是在对他们欺负她,还是因为他帮了她而添麻烦感到抱歉。
无论是哪一个,许砚都觉得荒谬。
在他眼里,从来就没有,因为年龄小,所以做错了也可以当成没关系的说法。
更没有。
宁青需要对他们道歉的觉悟。
许砚皱起眉头,和你有什么关系?
宁青低下头,根本不知道怎么说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声音里带着颤,我舅妈的孩子,我在他们家寄住……
蒋文川会这样做,归根到底是因为不喜欢她在他们家住,但她却没有任何办法,不论怎么样,她都是有错的那一个。
所以,她有什么理由为自己开脱。
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宁青发现在许砚面前,她怎么也无法做到心里坦然的倾诉。
只能任其堆积在身体的角落里,自己慢慢消化。
宁青迅速整理好情绪,抬眸看他,吸了吸鼻子,没事,我要赶紧回家了,谢谢你。
许砚唇线抿得很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很轻的嗯。
她摸了摸似乎还残留着许砚温度的围巾,有些窘迫,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的衣服……
像是知道她会说什么,许砚故意把话说得很重,不容她拒绝,都冻成这样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你冻死在路上我负责?
宁青牙齿打颤,谢谢,我洗干净还给你。
这边蒋文川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宁青让他回家也乖乖同意了,什么也没说,自顾自的背着书包往前走。
丝毫不顾及后面因为衣服湿了一身沉重,而走得很慢的宁青。
许砚盯着她的背影,眼里闪过心疼。
转而注意到她前面的小孩,砸得最不知轻重的那个,他磨了磨牙,低声骂了句。
操。
宁青是被蒋文川的拍门声叫醒的。
蒋文川:喂!你怎么还没起来?
迷迷糊糊间,似乎是有一股外力在强行把她从梦境里拖拽出来,虚软,无力。
宁青睁开眼睛,整个人都很疲惫,头也很晕,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有长达十几秒钟的时间,她似乎是完全静止的,有种灵魂都不是自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