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世间真的有神明，那么主教大人就是我的神明。”

达达利亚干脆抓住钟离的手，注视着他故意避开的双眸。

“主教大人明白我的心意，我也想知道主教大人的心意。”

“阁下请回吧。”

钟离抽回了手，转身就往屋里走。

而就在钟离即将关上大门的那一刻，达达利亚突然不顾一切地大喊了出来。

“钟离！只要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爱我，那么我就再也不会打扰你，我就从你的世界里消失！”

达达利亚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干脆赌，他赌钟离的心里至少也还是有他的。

“一言为定？”

像是没想到达达利亚居然会这么说，钟离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与震惊。

“一言为定。”

“好……”

钟离看着达达利亚的眼睛，那神情就仿佛是要做出什么巨大的牺牲一般，毕竟，在钟离一直以来的信仰面前，他总得放弃些什么。

良久，钟离深吸了一口气，强作出了一副漠不关心的姿态。

“达达利亚，你听好了，我不爱你。”

那一晚，月色很凉，达达利亚的心也碎成了无数一片，好似洒满大地的苍白月光。

（十二）

达达利亚确实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因为在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出现在钟离的面前，就连早祷也不再去了，他又做回了芬尔尼德城所熟悉的那个无神论者。

只是，当钟离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达达利亚这个麻烦的时候，没过多久，他就开始想念起达达利亚来了。

其实有时候，有个人在自己身边像只麻雀一样聒噪，也挺好的……

在今天的早祷结束后，钟离的心里如是想道，因为他今天也没有看见达达利亚。可是，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在那之后，钟离独自去了芬尔尼德城的图书馆，他要去借几本神学的书看看。

偌大的图书馆里，钟离站在书阁深处，图书馆的五楼几乎没有人，这里只有一排排的书架、数不清的书籍，和钟离而已。

那本钟离要借的书在最高的架子上，钟离虽然已经很高了，但那个架子明显更高，无奈之下，钟离只好踮起了脚，他的手指好不容易才碰到那本书，却在将那本书取下来的时候，碰倒了旁边的书，瞬间，好几本厚重如石头的书一齐朝钟离砸了下来。

钟离下意识地蹲下捂住了头，但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那些书并没有砸在自己的身上，钟离抬眼看去，便正好对上了达达利亚的眼睛。

“达达利亚？”

“主教大人，下次可要当心啊。”

在看见达达利亚的那一刻，一丝欣喜在钟离的心底油然而生，虽然曾经说过不再相见这样的决绝话语，但当钟离真的再次见到达达利亚的时候，他的心里更多的还是高兴。

两人沉默着对视了几秒，然后，钟离微垂了眼，轻轻说道。

“谢谢你……你没有受伤吧？”

“几本书而已，砸到我不要紧，要是砸到了主教大人，我可是会心疼的。”

达达利亚将掉下来的那几本书给放了回去，然后他便继续看着钟离，也不知是觉得这里四下无人可以放肆，还是哪根筋搭错了，达达利亚居然直接将钟离推倒在地，压了上去。

“你！？”

钟离被达达利亚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了，他金色的瞳孔顿时骤缩了起来。毕竟，钟离可不像达达利亚那样浑身武艺、是个行兵打仗之人，现在的钟离被达达利亚像这样压在身下，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

“主教大人，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不想你、不爱你，我不能看不到你，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你。”

达达利亚一遍又一遍地向钟离倾诉着自己的衷肠，他拾起了钟离的一缕长发，轻轻地在上面吻了一下。

“所以……主教大人，我们和好吧？别再生我的气了，都是我的错。”

钟离咬着唇看着达达利亚，他的心现在跳的很快，鎏金的眼睛里也终于有了一些属于人的情感，而那些被刻意压抑在心底的情感，也在这一刻尽数涌上了钟离的心头。

良久，钟离轻声回了一句。

“你没有错……”

钟离看了一眼达达利亚的眼睛后，便迅速挪开了目光。

“主教大人的意思……是原谅我了，对吗？”

“嗯……”

钟离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但这个字还是重重地落在了达达利亚的心头，他很高兴，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得到了主教大人的心。

“像主教大人这样的人，是不能破戒的吧？”

达达利亚注视着钟离，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他很爱钟离，想和钟离做任何事情，想将钟离揉进自己的身体，永不分离。

“明知故问……”

钟离紧张了起来，他开始挣扎着想要逃离，却被达达利亚擒住了双手，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主教大人别紧张，我既然爱你，便自然会尊重你的信仰。”

出乎意料的，达达利亚松开了钟离，并拉着他的手将他扶了起来。

“那么，能给我一个吻吗？我的主教大人。”

达达利亚接着单膝跪地，虔诚的样子好似他真的是一个天主教教徒。

“神爱世人，主教大人是神在人间的代言人，给予你虔诚的信徒一个能让他今晚得享安睡的吻，应该不过分吧？”

达达利亚闭上了眼，静静等待着，嘴里轻吟。

“哪怕这个吻仅仅落在我的额间，它也如同落在我的心上。”

最后，达达利亚等来的，是一个落在他唇间的，极轻的、带着玫瑰金与芳香的吻。

“自然，我的信徒，神爱世人，我——”

“我亦爱你。”

达达利亚抢先一步说了出来，站起身将钟离拉进了自己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