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日光温柔地抚上眼睑,周遇半梦半醒间感到自己抱着的抱枕被什么抽动了一下。
“奶茶别闹,我再睡会儿,就一会儿,等会奖励你小鱼干,乖啊。”抬手拨了拨在面上挠来挠去的毛绒绒的东西,周遇声线里还带着些未醒的黏黏糊糊的软糯。
似乎是觉得怀中的抱枕窜出去了一截,周遇又蹭了蹭,把抱枕往怀里拖了拖。
就在她的意识正美滋滋地要去再会周公时,耳边传来凉丝丝的话语:“周遇,你要是再不起来,就再也不用醒过来了。”
周遇一缩脖子,瞬间清醒过来,麻溜地睁开双眼,她这下才看清,被她抱在怀里的不是她平日里惯常抱着睡觉的小黄鸡抱枕,而是面前这个脸色比数九天还要冷的江戈的胳膊。
“呵!”周遇倒抽了口凉气,火速撒开手,扯出一个狗腿的笑来,“世子爷这大早上的有何吩咐啊?”
江戈眯了眯眼,下颌微抬示意周遇去看窗外的天色:“新婚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你这个新娘子还真是全京城独一份。”
周遇盘腿坐起身来,眯着眼打了个哈欠,伸手抹去眼角的水渍,也不忘应道:“新婚夜让新娘子睡书房的新郎官你也是独一份。”
她夜间助眠直播惯了,这作息还没调整过来,早起真是要她的命了。
瞧了眼一大早脸色就凉飕飕的江戈,周遇不禁有些委屈似的扁扁嘴:“亏了本姑娘昨夜半宿没合眼费了老大功夫给你助眠,睡个懒觉都要被念。”
那边江戈正要出门的背影僵了僵,侧过脸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绷紧了唇线,一言不发地跨出门去。
周遇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直到端着铜盆的小丫鬟进来准备为她洗漱时,她才感到自己一团浆糊的脑子清醒了过来。
小丫鬟就见她们江家的新晋世子妃顶着一头蓬松的乱发坐在榻上,昨夜的喜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狠狠锤了下床——
“糟糕!忘了按照古代的习俗今天要见家长了!”
周遇一边腹诽江戈这人怎么也不提醒她一下,一边赶紧爬下榻来梳洗换衣。
等她提着裙子出门的时候,太阳已经明晃晃地挂在半空了,而她又连江戈的影子也没摸到。
周遇眼皮子一抽,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江戈和她养的那只奶茶色的布偶猫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一模一样。
都是撒手没啊!
没办法的周遇只能自己问了路往主厅走去,然后让小丫鬟赶紧去把江戈那只黑脸猫给逮回来。
没曾想这路没找到,倒是碰见个不速之客。
彼时周遇正站在岔路口,摸着下巴死命回忆刚刚小丫鬟指路的方向,就看见前方石塘的桥上走过来一个身穿青色直裰笑容温和的年轻人,瞧着满是书卷气。
周遇踮着脚往石塘那边看了看,好像主厅是在那个方向来着?
然而还没等她走两步,就被那个青色的身影堵在了面前。
“嫂嫂。”
周遇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忍不住就是一抖,青衣人这欲语还休的眼神看得他头皮发麻,她摆了摆手道:“多礼了多礼了,麻烦让开些,我这急着赶时间。”
结果擦肩而过的时候周遇感到自己被攥住了手腕。
她一脸狐疑地转过头来,请问您有事吗?
青衣人低垂着眉眼,神情像是压抑了极大的痛苦,低声道:“遇儿,我知道你一定是生我的气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兄长,还要在新婚夜受冷待。”
说着双手捧起周遇的右手,看着她的眼:“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再演过这一段时间,总有一天,我会给你应得的,遇儿,你值得最好的。”
周遇心情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少年,段位低了点啊,甩得一手好锅,还顺便给江戈上个眼药,你怎么不直说想把江戈踹掉然后上位得了。
挑起嘴角冲青衣人笑了笑,周遇把对方握着她腕子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最后用两根手指捏住对方的袖子把手移开。
周遇往后撤了一大步,抬手在鼻端扇了扇:“这位兄弟,你的茶味儿熏到我了。”
青衣人眼见地面色一僵,那副痛心的神情险些没挂住,眼中流露出疑惑的意味。
左手叉腰的周遇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右手朝他比划着手势:“我现在是你嫂嫂,我夫君是镇国公世子江戈,你的,懂?明白?”
周遇提着裙子抬步就要绕过青衣人:“我警告你啊,没事少掰扯我,我家猫猫会生气的。”
这人倒霉的时候啊,喝口凉水都会塞牙。周遇脚踩在地上的时候就感到有什么圆滚滚的东西硌在下面,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重心一倾,整个人往前扑去。
就在这时周遇看到青衣人似是早有预料,特意往前上了一步,于是顺理成章地被她扑在怀中。
“这才新婚第二天,世子妃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冰冷的话语从耳蜗扎进她心头。
周遇脑中警铃大作,这下完了。
她赶忙挣开青衣人的手臂顺道狠狠踩在对方脚面上,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那绿油油的茶味大师抢了先:“兄长误会了,这石桥风吹日晒,难免有些碎石剥落,嫂嫂是不小心踩到滑倒了而已。”
“还真是巧啊,本世子的世子妃都能摔到你怀中。”江戈看了周遇一眼,转身快步离去。
周遇想骂人,然而眼下她得去把炸了毛的猫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