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李玄寒的骄傲,又如李玄寒的落魄。
无论刀剑,总是不可能停滞不前。因循守旧,也不会重复往日的辉煌。这种李民生从未见过的打法,无疑是自创的。
这让李民生涌起不好的预感。看起来比主角还厉害,难道不是boss级别才有的技能吗?
当然最大的boss就是柳纡荥本人。
“爸!”张清莹突然心漏跳了一下,然后紧张地大喊。
李民生回神。
当刀挥下去的那一刹那,张生昀依然还想说些什么,可惜对手已经懒得再费唇舌。
见血封喉,十分干净的死法,多余的伤口都没有。
张生昀连威胁一句“你难道不想要四方之石了吗”,这一句话都没有问出口。
“你找的理由太多了,都不适合我。”说完看向剩下的阿衡。
泪水慢慢顺着张清莹的脸颊流下,颓然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包括王奇释然的那句:“轻描淡写的死法,谁都不例外。”
阿衡愣了一下,想跑已经太晚。
杨自远目光平和,充满着看破生死的坦然,以及对生命的蔑视。刀口舔血,自然不会再有人将他与柳纡荥相提并论。对着阿衡,杨自远几乎是轻松地笑道:“听说是你父亲杀了花萼,他已经死了,但是我又并不赞成父债子偿的玩法。”
“那你想怎么样?”阿衡看了看压在脖子边上的快刀,索性放开了。这人既然能认出石门的步法并说出来,就不可能正面为敌。
“你很会借助势,并且伤过我的女儿。既然是对等,让她对你打上一掌,我就算你过了此路。”杨自远道。
一严惩二宽恕,强者自然有权决定游戏规则。阿衡向来识时务,此时更不会反对。他就怕杨自远后悔呢。不知道为什么,对着杨自远,总是有股子对阵师父时的压力。不过他更有信心陆薏苡不会重伤他。
于是对着薏苡说出那句“陆滢”时,换来的却是迎面而来的一巴掌。阿衡笑了。
阿衡觉得自己运气向来不错。相比一辈子求而不得的父亲,他十三岁第一次离家投靠师门时,就遇到了自己的阳光。
那时陆滢十五岁,比他还要大上两岁,完全是以一副师姐的姿态映入阿衡眼里的。
彼时他还没有得到父亲的认可,甚至生母深遭厌弃,另一个姨娘得到扶正,阿衡半被动半自愿地离开了张家。但是阿衡一点都不自卑。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就独自离家寻找自己的出路。
阿衡完全把石门当成一个新的开始。即使这里住满了权贵,即使自己出身不佳,也丝毫不能影响自己的努力。
这一点,师父看到了,她也看到了。
她当然会看到。因为第一次看见她好奇探究的眼眸时,阿衡就深深记住了这个眼里有自己的少女。她有一双明亮的眼眸,丰满的双颊恰好显露她的端庄,书香的气质又时常时隐时现。
阿衡迷恋她的成熟,更想守护她的单纯。但是一开始她只把阿衡当自己的弟弟照顾着,后知后觉地才进入了感情的旋涡。
从身高比她矮上一头,到逐渐超过她。阿衡表白了,两人就在一起了。
阿衡很喜欢她身上紫丁香的香气,所以经常找她练剑,然后练得大汗淋漓。更没有想到她是带艺投师,擅长的却是刀法。每周回来,她都会给阿衡带来耳目一新的刀法,然后两人一起寻找破解的办法。
也是从陆滢的口中,阿衡第一次知道了柳凌逸这个人。
那时阿衡还不知道,陆滢所说的一切,都与墨池城有关。阿衡只知道陆滢聪明、美丽、善解风情、于己有益。出师之后,更是因为有了她,阿衡避免成为了一个替身杀手,而是作为一个有头有脸的刺客令北地的豪阀们闻风丧胆。
分歧由此而来。不是因为陆滢的阻止,而是因为来自陆滢父亲的探访。陆滢的父亲,显然更了解这份工作。他提出不能给陆滢带去危险和血迹,不准阿衡踏足陆家。所以很多次回京,阿衡根本没法去见陆滢。
越来越不耐烦,索性回了张家。
在张家,阿衡才终于感受到了权势的重要性,也与陆滢渐行渐远。但女人终是恋旧的动物,陆滢多次挽回,阿衡也顺势心软回头。更重要的是,陆滢知道阿衡要去墨池城,让阿衡保护的人居然是——柳凌逸。
她当然不会告诉阿衡,柳凌逸明面的身份是什么,但是却大方地告诉阿衡,她父母都是墨池人。阿衡也总算知道,陆滢父亲阻止他们在一起的真正原因。
这时两人离合已经超过了十年,陆滢也不可能花十年来玩弄自己。双方刻入骨髓的记忆,十年,是一种羁绊,也是保命的依仗。
阿衡笑笑。这才是最触手可及的东西,怎么利用都不为过。
在京城下了一回毒,不仅让陆启贤得到教训,还让柳凌逸损耗内力没法应对外敌,更是一举三得让陆薏苡也知道有自己存在。这些感情丰富的人啊,总是格外护短。真好利用。
现在只要回去,将陆滢再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