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无乐踌躇时,几个商人模样的人带着面巾,小步快走的往医馆赶来,一见到无乐便赶紧施礼:“可是杏春堂的无乐姑娘?”
无乐茫然的点了下头,看他们不像是染了病的样子,也不知这些人急匆匆的赶来是要做些什么。
只见来人说:“我们是这平春县的商户,也是玉公子手底下的掌柜,姑娘来之前,玉公子就飞鸽传书过来,要我们一应人等全部都听姑娘差遣。”
无乐听罢想起了那个没见几面的冷面公子,看来也是个面冷心热之人。
于是无乐也不跟他们客气,便同医馆的张老和掌柜们商议着,可将主街上临着医馆的商铺打开,将城中的重病患者全都置于此处,好让他们与其他轻症患者隔绝开来。
一应众人觉得此举可行,只是这样一来,商铺里便要多设些床铺被褥,还要将重症患者挪至此处,掌柜们和大夫们此时都有些面露难色。
无乐见他们面色凝重:“怎么了?可是觉得有何处不妥?”
掌柜们摇摇头:“非也,只是因这疫病,我们手底下的伙计们大多都病倒了,人手上可能不太够用。”
无乐听完,又在心里将那个浑浑噩噩的无用县官骂了百八十遍,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道:“人手的事我来解决!”
于是无乐再一次登上了县衙的大门,只不过这一次再无人敢拦,畅通无阻的便进了县衙大堂。
此时那个县令和师爷还在大堂里站着,两侧立了不少的衙役,无乐心道正好,方才还怕你龟缩起来,省的费劲找你了。
无乐这回话不多说,一上来就隔空将衙役们的佩剑全部取来,玉手轻转,只见冷风席卷着利剑,铛铛铛齐刷刷的朝许仁山脚下挥去,直逼得他连连后退,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我我我已经下令封城了,你还要做什么?”
无乐收回手,轻理衣袖,清冷的面容上不带任何表情,侧目若有似无的撇了他一眼,轻飘飘的说了句:“要人。”
原本一派死寂的平春县在这个下午终是有了些许生的气息。
无乐原本还在担心从县衙要来的官兵,会不会对无乐有些微词,不愿听从差遣,可没想到大部分人竟是激动不已,干劲十足。
“我们一家老小都染了病,这下,终于有救了!”
“是啊,还以为只能这样干耗着了,可算是看见希望了!”
这时候有个领头的过来拍了他们两下:“别说了,赶紧把面巾戴好,别耽误干活儿!”
无乐见此情景,终于放下心来,这才开始一心替病人诊起脉来。
仔细问症过后,无乐发觉这里的病患除了发热以外,大都面色青黑,手足厥逆,并伴有腹痛和上吐下泻,脉像上也显示此乃湿热之症,与京城附近的燥热之症大有不同。
无乐轻柔了一下太阳穴,愁眉深锁,看来京城附近的疫病与此处的并非是同一种。
想必是其他地区也早已有了病源,只是发病较晚,便叫所有人都误以为各州瘟疫皆是由此处传出的。
难怪其余各州用了京城送出来的方子后,疫情大都有了缓解。
唯独荆州地区却愈发严重,连连上奏请求拨款赈灾,气的皇帝在朝上大发雷霆,直呼他们是一群废物。
竟不知,原来是京城的方子在此处根本不起作用。
无乐此时只后悔为何没早点过来,就连之前在竟陵县时都没想着要先诊个脉再说,若是能早点发觉,也不至于百姓受难至此。
于是赶紧重新拟了个压制湿毒的药方让人送去竟陵,告知岳文桓立刻将原来的方子换下来,并委托他将此药方送至荆州各地。
夜间,城内外漆黑一片,不似往日那般灯火通明。
一向目视极佳的无乐,此时也觉得眼前昏暗,不时的有些目眩。
纵然无乐是仙身,可身上灵力被封,没有灵力护体,再加上连续几日奔波劳碌,此刻也已觉得疲惫不堪。
扭头看去,青芽早已累的趴在案桌旁睡着了。
几日不眠不休,连无乐都身觉疲倦,更遑论身体瘦弱的普通女子。
青芽能有如此毅力,着实叫无乐有些意外,又有些欣慰。
无乐起身,从包袱里拿出来一件披风替她盖上,自己也寻了个角落闭眼歇息。
不知过了多久,无乐恍惚中隐约听见有人在街上不时的走动,声音似乎越来越近。
无乐强撑着睡意,勉强微睁了下双眼,只见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仍是深夜,屋里墙角睡着的官兵们呼噜声仍旧此起彼伏。
无乐想着许是连日赶路听惯了马蹄声,此时怕是出现了幻听之症,于是再也支撑不住,终于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