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给她写剧本的到底是哪位,好想打死扬灰,对她的恶意未免太深沉了。
如同重度病娇的爱一样,扭曲得深沉。
时鹿把给她写剧本的那位打死了一百遍,趴在自己挖出来的温暖干燥的洞穴里,饱饱睡了一觉。
醒来,时鹿恢复了精神,重振旗鼓,就憋着一股气,凭着感觉开始挖挖挖。
一边挖一边骂骂咧咧,特么的三岁大神,比某某点读机还行,真的是哪里不行点哪里,完全靠不住。
不管了,挖到哪算哪,听天由命了。
时鹿任由乐观与侥幸与消极三分天下。
呵呵,一只野生竹鼠能怎么好人好事?
能逃离命运的预定大餐就大吉大利了。
黑暗的地底下,难辨天日。
发了狠的时鹿挖啊挖,饿了就啃野生的茅根挖,累了就原地倒地暴睡,醒了就一口气不停歇的挖。
生命不止,挖坑不停。
时鹿也不知道自己挖了多久,反正她就是拼命违反竹鼠天性,哪里水汽重就往哪里挖,最后竟然真的把自己挖到了湿哒哒的水边。
有水的地方,找到人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时鹿想起她遇见小裴与宁就是在水边,心生期待,也许这回也能遇见呢。
但低头一看变成泥巴大肥鼠的自己,期待的小心心又沮丧的凋零了一地。
就她现在这鬼样子,遇到了又能怎样?当盘肉菜送上门去,人都不敢下锅的。
时鹿头秃啊,比被不讲道理的老板留下来开部门夜会还要头秃——特么她那时能转身偷溜,这时候能拍拍屁股走掉吗?
她是不想一无所得的死回去的,付出那么痛苦的代价,拿一张得分为零的成绩单,时鹿死也不甘心。
这沉没成本太大,时鹿觉得亏大了。
缩在水边的草丛里,时鹿搜肠刮肚琢磨着出路,凉爽的晚风忽然变了风向,送来了她熟悉的气味。
啊,前任铲屎官的气味,时鹿眼前一亮,立刻逆着风狂奔起来。
竹鼠的嗅觉,和狗鼻子的敏锐程度有得一拼,气味源又在上风向,时鹿追踪起来很容易的。
然而,追到一半,气味又开始变浅淡了,时鹿心道不好,极尽灵魂之力加速度前进。
时·大竹鼠·鹿拖着胖嘟嘟的身体,扭着肉呼呼的小屁股,跑得呼哧呼哧的,肺都差点炸掉,最后只也追到了遗憾的汽车尾气。
时鹿停在林中小屋前,杵着她的两颗大门牙狂呼气,听着绝尘而去的引擎声浪,心都碎了。
车内后座,成叔看着才从小木屋禁闭中出来的裴与宁,一脸无奈,“你生气就生气,怎么能把人往水里按呢?”
“那又怎么样?”裴与宁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冷冰冰的道:“又没死。”
他的旺财,一直陪伴他的旺财,帮他打架的旺财,可是真的死了,还死得那么惨,惨不忍睹。
被虐打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历历在目,裴与宁无法想象,他傻乎乎没追求的宠物狗死时有多么无助,害怕,恐惧。
成叔摸了下少年桀骜不驯的脑袋,温声道:“我知道你很愤怒,但是,报复人的手段有很多种,你这样做,除了坏自己的名声和信用,作用不大。”
裴与宁诧异,抬头看向坐姿端正的成叔,清冷的眼神里是探究与不解。
成叔瞟了前座司机一眼,温和地笑了笑,“你帮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大忙,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在他那种情况下,还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并不求回报的小少年,他坚信,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好孩子若果被逼得要杀人,他哪怕代劳,也不愿污了他的手。
时鹿不知道裴与宁因为给她报仇手段过激而被关了禁闭,出来了还死性不改,不肯放弃报复。
变成竹鼠的她与前任狗主子擦肩而过,支棱着两只后腿,呆立在原地,无助极了。
一阵晚风温柔地吹过来,有如神助,时鹿又闻到熟悉的气味。
时·竹鼠·鹿黑漆漆的芝麻眼登时亮了,调转肥圆肥圆的胖身躯,兴冲冲转身,循着味道找到了藏在林中的小木屋。
然而,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在。
不过,时鹿在木地板上找到了小裴与宁气味之源,是那个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琥珀盒项链。
时鹿抓着亮晶晶的项链,顿时安心了。
有这个在,她的目标,她的少年,总会回转的。
裴与宁离开后不久,倾盆大雨就下下来了。
下得十分豪爽,足足一整夜,时鹿不由庆幸自己找到了这间结实温暖的小木屋。
——啊,感谢大富大贵的铲屎官,又救苦救难的救了她一次。
次日清晨,时鹿呆呆望着又变得阴沉的天。空气中水分依然极重,风也很狂暴,给她的感觉,很像出事那天。
她预感越来越不妙,无来由的心惊肉跳。
不会就是今天吧?
心神不宁的时·大竹鼠·鹿抓着项链盒,魂不守舍的爬出了小木屋,爬到了空荡荡的大路上。
下一秒,时鹿凌空而起。
时鹿感受到了皮毛被刺穿的肉疼,感受到了血液滴滴答答的痛楚,晕乎乎的抬头看过去,眼前白花花一片,只有刺眼的天光。
她被一只黑色猛禽抓住了。
腾空而起的瞬间,时鹿听到了风中传来的熟悉的引擎声,和她昨天那会儿听到的一模一样。
时鹿下意识低头,依然什么也看不见,只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半空中,被大竹鼠的天敌抓住了。
啊,感谢眼盲竹鼠,助她无药治愈恐高症。
强劲的引擎轰鸣声越来越近,又似乎越来越远,黑色凶鸟抓着时鹿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时鹿顾不上害怕,急得上头,忍不住破口大骂,三岁那傻宝,为什么不干脆把她投生成飞鼠?
自带斗篷翅膀,又酷又拉风,还能滑翔呢。
风声呼哧呼哧扯紧,引擎声浪越来越弱。
时不我待,时鹿扭头,拿强壮尖利的大门牙狠咬猛禽的腿肉,循着漂亮的引擎声浪,深深吸了口气,闭着眼睛,用力往下一跳。
禁锢住时鹿身躯的铁爪惊痛松开,时鹿呼啦啦的加速度往下掉。
“刺啦——”,汽车急停在大路中间。
“啪嗒”!项链盒掉落在车前,瞬间就摔得粉碎,里面的小女孩照片掉落出来,瞬间就被鲜红不详的血浸透了。
时鹿,时·空中飞鼠·鹿,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