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两听啤酒吧?冰的。”白山眼神不躲不闪的看回去。实在是等会儿还有活要干,他不想带着满血管的酒精去办事。又不是喝完了酒就能躺倒睡大觉,他没必要面子上过不去就自己灌自己。还是啤酒最好啊,度数低,清凉解渴。更何况他猜测,嘴上说着自己是来看风景的那位等会儿也有事情要办,唐庚也不会真的喝多少。
果不其然,唐庚表情很欣悦的点头同意了。白山心里松一口气,殊不知唐庚面上的笑是被遥远南美的记忆勾起的。
实训很操。又热又累还没有人权。教官用各种语言大声骂fk,叫你小姐或者弱鸡仔。流弹穿透整个手臂的时候你不能停,还要继续在地表将近五十度的沙地上匍匐前进;近身格斗的时候是车轮战,而不幸你是那个被轮的人,要是你不想被别人打歪鼻梁骨,或者是扭断手臂,就要在肺已经喘的要炸的时候爬起来,继续战斗。那个地方把你曾经的所有荣誉和成绩都残酷的剥下来,顺带也撕烂你的尊严,把你狠狠踩在泥里,好让你重新活一次,变成更强悍的自己。
啊,当然,那个地方唯一美好的回忆就是每周日的晚上。等一周的操|蛋的训练都结束了,基督徒们会虔诚的祷告,而他们,可以洗个冷水澡,然后到训练基地附近的小酒馆喝几杯冰啤酒。这是所有人都期待的一周一度的快乐场,也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两位要的啤酒。”应侍生端着托盘走回来。
“谢谢。”唐庚掏出一张美钞压在摇骰子的杯子底下,这是小费。
应侍生没拿钱也没动,端着托盘安安静静站在卡座后头。
“给你的就收着,”白山把那张美钞拿出来,塞到应侍生围兜里,“跟你们老板说是我的意思。”
应侍生依言走了,站在吧台的倪创看见这边动静,心下明了,回了后厨。
此时天色尚早,酒吧里还没有别的客人。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各怀心思的喝酒。一杯啤酒很快就见底了,好在那应侍生机灵,拿了半箱子冰啤酒过来。白山喝完一听又开一听,唐庚也一口喝完了,紧跟着他再开一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酒一旦进了肚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拉进些,气氛也松弛些。
白山眼睛微微眯起来一点,把酒咽下去,把舌头捋直了慢慢悠悠的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这么大老远跑过来找我,不只是为了喝酒吧?”
“见朋友嘛,”唐庚自作多情的与他碰一下杯,铝制罐子碰在一起,没碰出什么好听的声音,“自然不辞辛劳。”
“既然是朋友,”白山压低声音,突然凑近了,“那就给我透个底。”
“好说,”唐庚眼睛眨也不眨,看着白山凑过来,动也不动,“我先给你透个底,你再给我透个底。”
白山兴味索然靠回椅背上。他又开一听啤酒。
“怎么,不信我?”这次是唐庚微微倾身向前,那双眼睛锐利,带着莫名的压迫。
“信你,怎么不信?”白山打个哈哈把这个话题揭过去,“你不是说了是来看风景的吗?”开什么玩笑,这家伙能到这里来堵他,就已经说明他知道了一些事情了。再让他透底,那不是透的裤子都没了?
唐庚摊一下手,换了个轻松点的姿势,也靠回椅背上。没办法,人家不想透底,那他也不能把人家怎么样吧?又不是像老掸那样的货色,一吓,一诈,就什么都问出来了。对面坐着的也是个高手呢。
“时候也不早了,”白山把袖子捞起来一点,看一眼手表,“还有活呢,我得先走了。”再虚与委蛇也委不出来个什么东西,白山懒得继续在这里和他比谁能装的更无辜。
“好,晚上开车小心。”唐庚靠在椅背上,冲他挥一挥手。
“你什么时候走?绿水城也没什么可玩的吧?”白山回过头来看着他,低头的时候露出半边锁骨来,那眼锋落在唐庚脸上,有点利,“走之前联系我,我再请你喝几杯,给你践行。”
“好啊,”唐庚也直直的看回去,半边脸隐在灯光的暗处,眼神像是在黑夜里蛰伏的猛兽,“随时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