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心中暗笑着,南樱跑回来,欢喜地挥着枪。看来,如此与他逗些机智,倒能减轻“非人”带来的困挠。
“先生!”跑了两趟,有些急喘,“先生。”
南樱不知道,自己这样叫着,总会让人耳朵痒痒。
“先生,昨天在斗场上连放了九枪,是你吧。”
小孩子早把敬称“您”字抛弃了,他想着直接叫“你”,会让人感觉自己年轻,尤其是对伤残的老男人馥先生。
可在先生听来,这个“你”字……我什么时候跟这小孩儿如此亲近了?才见第二面吧。
馥远棠肯定不会正面回答南樱的任何问题,“小胡告诉你的吗?”
先生的饶舌摊子又支起来了,南樱若承认,不是害了胡先生,就是害了自己。小胡没说过九枪的事,先生信南樱,在外嚼舌头的脏水就泼在了胡先生身上,先生不信南樱,便是这孩子有个喜欢撒谎的坏毛病。
而先生这样问,又带出另一层意思,他不想过多表露自己,至少,在南樱这个陌生人面前,不想。
与伤残老男人接触不到一个时辰,南樱屡战屡败,由不得是否愿意,他只能做回傻子,递枪,硬生生转了话题,“先生,给你。”
“给我做什么?”馥远棠发令道,“看看你的枪法。”
呀!又说错了!真不知道,这样下去,那大笔大笔的酬金还能到手不。
南樱像被绑匪套着头闷打一样,依着先生的意思,不吭不哈对着靶心放了三枪。倒是全中,可这没什么稀奇,南樱在火/枪门修习,学绩一向拔尖儿。比起炫耀自己的成绩,他更想知道那九枪是谁放的,因为,他远远看到,在旁边的靶纸上,残留着昨天的弹痕。
从九环到一环分布着九个弹洞,由内至外,不等距,看似无规律,可划线连接,却是一条极端完美的漩涡曲线。
九连环枪法,没错,这是进入国家特级军队北冥军的考核题目。只在课书上见过的弹洞曲线图,没想到如今出现在眼前。
南樱认识的同修以及老师里,没人能完美打出九连环,毕竟,能打出这样成绩的人早不在鸿庐寺了。
老男人没有正面承认昨天的九枪是谁放的,便有两种可能。若是先生,那此人实力非凡。若是胡先生,那馥远棠更加难测。
如此看来,无论是谁放枪,馥先生都是一个南樱不敢想象的人。
“南樱。回去了。”先生叫了。
“啊?这就?回去?”南樱追上两步,“先生,我枪法还可以吧。”
“嗯,还可以。”
无语,南樱只能扮傻笑着,话,再不能多说了。
然而,回去的路上,他忽然想起,昨天潘仁峰说已经在赶回礼神殿的路上,还要带自己杀上洛京手撕渣男。糟糕!一时气愤,灭了叫不停的喜虫,眼下人来疯该是寻不到自己真要急疯了吧。
“先生,那个,您喜虫还得借我用一下,我,给一个人,发个消息。”
“自己拿。”馥先生双手被披风盖着,许是懒得动,便让南樱自己掏胸口的衣兜。
停下脚步,弯腰,好不容易躲过敏感部位拿出喜虫,给潘仁峰发了虫信,告知自己的位置,接着,还要把喜虫放回原位。
这个任务好艰巨,他喜欢男人啊,这就好比一个喜欢女人的男人,能随便上手女人的胸吗?当然不能!
南樱的手稍稍有些抖,即便是稍稍也逃不过先生的法眼。
“紧张什么?”这是第一句质问。
第二句,一声冷笑,加上,“我又不是非人。”
至此,南樱万般后悔,怎就脑袋抽筋儿,会在取向后面写上“非人”二字。若不是酬金实在丰厚,他真想一走了之,或者,大地母亲给个地缝儿也好啊。
先生又说话了,“你是给家人发虫信吧。”
嘿,老男人终于猜错了一次。
“忘了告诉你,昨天晚上,我已经替你跟父母说过,这个冬假你不能回家过节,是因为被选中,要留下来照顾我。你发虫信的时候,别说错了。”
原来,先生之意在此啊。
南樱终于信了小胡的话,“先生的脾气,常人看来可能有些古怪”,这可能二字应该换成确实。
那,句句被抄底,被堵老巢,这算不算委屈呢,可不可以在账本上记下来呢。
罢了,还是盼着人来疯赶紧现身救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