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俗夏
岭安市川江大道,车流不息。
一辆白色路虎穿梭其中。
驾驶座的女人单手握着方向盘,左手抵着额头,神色不耐,先前方同明一阵聒噪让她头疼不已,现在换了个周旦。
“方总说了,后个月10前要交稿,你腾点时间画啊。”
“去年合作的江总给你送了张私人画展的邀请函,去吗?”
许苓茴半晌不作答,周旦以为她没听见,又问一句。
她侧眸冷冷瞥他一眼,红唇微扬,“不去。”
回答在周旦意料之中,他在平板上划去这一事项。
“陈小姐的画昨天取走了,但她没见到你人,说是想再见你一面,你什么时间可以,我安排一下。”
红灯亮起,许苓茴踩下刹车,“我自己联系。”
“行,还有”
“周旦。”她有些严肃地喊人,“打开电台。”
周旦最怕她这样的语气和神情,背后冷不丁冒汗。他旋开按钮,车厢中主播甜美的声音流动。
绿灯亮起,许苓茴发动车子。
周旦靠回椅背,知道她是不想再听工作,便关了平板。
听着电台里的播音腔,周旦玩笑似的说:“我说,你好歹也是个艺术家,就不能听些钢琴曲什么的,陶冶一下情操?”
许苓茴终于转动脖子,全脸面对他,“让你打开电台,是想让你安静。”
周旦翻了个白眼,双唇紧闭,眉一挑,以眼神问她可以吗。
许苓茴不再理他,专心开车。
车开出川江大道不久,电台突然出现“兹拉兹拉”的噪音,持续5秒后,被一道冷冽刚硬的男声替代。
“警方现进入海湾大桥追捕逃犯,请广大市民暂时不要上桥。已经在桥上的市民,请避开车牌号为苏e·999aa的黑色奥迪。”
重复了三遍,男声一遍比一遍冷硬。
许苓茴眉头轻蹙,手中的方向盘在男声落下的瞬间侧过一点角度。她望着前方宽阔的大道。
周旦扯着安全带,紧张得结巴,“我们没有上桥吧?”
许苓茴打破他的幻想,“已经上来五分钟了。”
“那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靠边停?”
“停哪?”
“那怎么办?开上去?”
许苓茴踩下油门,不动声色地加速,直到看到蓝底白字,她放慢速度,问周旦:“是那串数字吗?”
周旦被问得云里雾里,“什么?”
“是那辆车吗?”
周旦念了一遍,激动地弹起来,头撞到车顶,被安全带拉回去,“没错,就是那辆!”
许苓茴唇角漾开淡笑,“好。”
好什么?
周旦后知后觉,惊恐地看向她,“你想做什么?”
许苓茴脸上依旧挂着淡笑,“我觉得,我的画室,缺了面锦旗。”
周旦双目一睁,瞳孔放大,瑟缩地说:“锦旗是吧,明儿我就给你定做去,你别乱来啊。”
许苓茴侧眸睨他,先前的笑容慢慢放大,里面藏着她上赛道前一贯的自信,“坐稳了。”
周旦立马抓紧扶手,额上冷汗直盗,咬牙切齿道:“许、苓、茴!”
许苓茴充耳不闻,脚掌用力踩下油门,怕被奥迪车主发现,她换道追上去,两车之间相差百来米。
刺耳的警笛声响起,警车上桥。周旦缩着肩膀往后看去,四辆警车在离他们几百米外追赶来,中间还有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这种警力,那个奥迪车主,应该是个重要逃犯。
“苓茴,警察来了,我们先撤吧。”
许苓茴瞄一眼后视镜,警车离他们还远着。海湾大桥没有其他出口,另一个方向包抄根本来不及。
“等他们追上,人都逃走了。”
周旦气急败坏:“他们万一有枪怎么办!”
“我的车窗换过,喻初说防重物的。”
“重物包括子弹吗?”
“她没说。”见快靠近奥迪,许苓茴再次换道,与那辆车平齐,“坐稳。”
周旦面如死灰,死死攥紧把手。
许苓茴握紧方向盘,向左猛地一转,车头撞向奥迪的右车门,所幸路虎车身重,这一下也只是轻微颠簸。
奥迪车被突如其来的撞击震住,片刻后,猛地加速。
许苓茴紧咬不放,追着奥迪车的车尾,踩离合换档,极快的加速直接撞上它的车尾,奥迪车的车头两侧打转了几秒。
“周旦,他们还有多久上来?”
周旦满额大汗,咬紧嘴唇往后看,“大概还有一百多米。”
许苓茴往右转动方向盘,想超车在前面拦住奥迪车,视线景物快速变换中,她看见一个快速向他们车身飞来的小型物体。
方向盘刚转向左侧,她猛地向右转,车子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那物体“嗞”的一声擦着车门而过。因这突然的转向,两人身体向右|倾,许苓茴踩住刹车,车子在旋转180度后摇晃着停下。
安全带将往前弹出的身体往回拉,坐稳后,许苓茴再次抬脚踩到油门上,听到愈渐接近的警铃声,她才收回脚,绷紧的双肩放松。
不消一分钟,警车围堵了奥迪车,隔着车窗玻璃,许苓茴看见持|枪而下的警察,动作迅速地逼近奥迪车,里面的人被围了个满。
都是在刀尖上舔血的角色,走到穷途末路,不惜以命相搏,赌一线生机。
为首的一个逃犯,左手纹了一大片青色纹身,和最后面一个男人打了个眼色,将身边一个手下推向了警察的枪口,声东击西,一个翻转扫腿,卸下了离他最近的一个警察的枪,两人立时在地上扭打起来。
身后警服在身的队员见状,连忙上前帮忙,拦住逃犯一再进攻的拳头,反钳住他的手,把他按在地上,拖出挨了几拳的人,向后方撤离。
逃犯被人压着,只见一个全身黑色的男人出现,弯腰不知和半跪在地上的人说了什么,随后,他示意队员放人,纹身男人站起身来。
许苓茴降下车窗,看清了黑衣男人的脸。
桥的最高点,白述年和纹身男人相对而站。
白述年看着纹身男人腰间缠着的绷带,将左手背在身后,“你受伤了,我让你一只手。”
纹身男人吐了一个血沫,笑得张狂,“怎么,两只手觉得我打不过你?”
“无论打不打得过,今天你都走不了。”
“好,我倒要看看,我们白队,如何在手下面前立威。”
话落,纹身男人率先上前,挥拳而出,直冲白述年面门。白述年动作利落地躲过,一拳劈在他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