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
“小心!”季儿疾步飞驰,将孩子揽进怀里,霎那间,马路中疾驰的马车鞭笞而过,将那钱银踩个粉碎,再一晃眼,地上早已空无一物。
“谢谢姑娘,姑娘大恩,今个若不是你……”
那小娃的母亲看起来是贫民农家的妇人,虽是千恩万谢,却捉襟见肘,一时也拿不出什么聊表心意,只得按着孩子磕头谢恩。
“别,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季儿碍着旁边的无头女鬼,微微将孩子往怀里带了带,那孩子却像是通灵了般,呆呆无神得盯着他头上的红色油纸伞,朝着女尸的方向干楞了许久。
夏染见他一脸青面暗色,知其是被秽物缠上,要害他性命,便善意地提醒妇人道
“大姐,这孩子看着脸色不好,近日可曾在哪里走动?”
“我平日里忙于活计,未曾注意,只是听邻里说,孩子们向来都是在水巷子里玩耍,可有什么不妥?”
夏染微微拉了拉那娃的肩头的衣物往下一扯,果真见那无头遗骸女尸碰过的地方,早已青紫一片。她从腰间取了一油纸符,往孩子手上塞去。对着农妇说
“大姐,这孩子怕是犯了忌讳,再也别去水巷了。今日务必要舍些钱银去进些香烛供奉,就去城外三清观里祭拜沐浴,切记切记,不可拖延。”
农妇听了这话便明了几分,脸色吓得煞白,想起方才的蹊跷,四处张望了片刻,将孩子的肩部伤口用衣服遮了起来,按着孩子朝夏染季儿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牵着孩子就疾奔而去。
那撑着红色油纸伞无头遗骸女鬼,伫立良久,便踮着黑色绣鞋脚尖,轻唱着歌,寻着没几步,便搀上一位青年男子的臂膀,挨着他静静走着。
看那背影,似乎是个非富即贵的男人,只见衣着款式简洁,面料却极其金贵,带着两三个仆役,左手牵着一蒙着面纱的妙龄女子,右手被无头女鬼倚着,一路往路的尽头而去。
“那路的尽头可是水巷子?”
“是的,这里直直下去,就有一条巷子,名唤水巷,那里时常有许多孩子群聚玩耍,好不热闹。”
阿彪见她停驻良久,还是耐心应了话。以为她是瞧见了熟人,才耽误了时辰,心下虽替虎子着急,却不敢催。
“那水巷旁可有大户人家的府邸?”
方才那男人,虽只是背影,但他年轻力壮,却脚步虚浮不稳,看着被那女鬼纠缠已不是近日之事。
“若是我没记错,是住着户高宅大院的人家,只不过也是好几年的事,如今住得谁,情况如何,就不得而知?”
夏染看着那无头女尸的背影,觉得自己背后阵阵发凉。
“季儿,你可知无头怨骨?”
季儿满脸困惑,朝着女鬼消失的方向道
“不曾听过,那鬼可有什么特别之处,竟比虎子的缢死鬼更要人性命?”
“罢了,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先去虎子家看看吧。”
关于怨骨,一直是她幼时的极为模糊的阴影。自开门立派千百年以来,历任茅山道人终身以除魔卫道为己任,虽习得先祖道法秘笈,但终究是□□凡胎,历届道法天师无不死于妖魔鬼怪的手下,少有几任得以功成身退。
那世间妖邪千变万化,茅山后裔虽能借法器之利,争一时高低,却不能尽数除尽,若是碰到修为精进,怨气冲天的妖魔,恐不能抵。
最出名的莫过于,数十年前,关于一个无头怨骨的案子。那怨骨在鬼神中算不得利害的角色,充其量就是生前受了积怨,死后尸骨未全,而化得鬼。
那是一个怨死多年的女尸,因为生前给人取了双手,就成了怨骨。在乡间为祸乡民,残害了数十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