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傻子!成天钻研这些龌龊小事,怪道养出来那帮拖后腿的纨绔儿子!”
骂的却是居烛尘后头那一串不成器的庶弟,随后想想,上梁不正下梁歪,明明是老子带坏了儿子,又将昌勇侯从头到脚贬低了一遍。
精忠掩嘴笑话道:
“夫人虽不肯搭理她们,她们倒是寻死觅活地惦记着那点中馈。也不想想,世子郎不日娶亲,这满府都该是世子妃的,难道还能一辈子交由妾室打理?”
贺氏仍旧沉浸在狗男人带给自己糟糕的情绪中,不屑地撇过头道:
“左右都是昌勇侯的女人,他愿意养,谁还管得着!侯府这些基业,大郎也不在乎,成婚后便是不受居家的接济,想来也能养活妻儿母亲!”
不说居烛尘生母嫁妆丰厚,贺金枝自觉养育大郎一场,自家的嫁妆亦能归了继子,两相叠加,总不会委屈了两个小辈。
报国见夫人怒火难消,赶忙上前劝道:
“总归侯爵不会让爵位落于其他郎君头上的,夫人莫再说大郎无所谓的话。”
她又埋怨:
“这么大一份家业,夫人倒是让得轻轻松松,平白让别人摘了桃子,连累大郎君在外辛苦又是何必?”
建功立业,说起来简单,赤手空拳无依无靠的郎君,人家凭甚看重你!
贺金枝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
“我若是男儿,定不借家族之力,亦能成就一番伟业!”
“是是是,我的好夫人,可惜您这辈子是位女娇娥,却是没法子领兵打仗,光宗耀祖!”
精忠报国一边嘻嘻哈哈,一边又利落地伺候起贺夫人的梳洗更衣。
卸了钗环,贺氏忽而想到了什么,拍了一下前额,懊恼叫唤:
“瞧我这记性!”
“怎么了夫人?您忘了什么?”
精忠报国不禁纳罕,眼见就是熄灯的时辰了,贺夫人又是想起了何事?
“明日,明日一定要提醒我!”
昏黄的烛火下,贺氏眼神熠熠,多年的麻木与不耐随着继子的独立与成婚逐渐注入了新鲜的生气,倒让她恍惚回到了青葱岁月,那段无忧无虑的将门虎女时光。
她这辈子怕是只能如此随波逐流,何不让下一辈安心快活?
故而忙碌起来的这些日子,倒是贺氏最为充实。她拉住精忠的手,念叨起来:
“我如今年岁大了,许多事情转头就忘,你们两个小丫头可得替我多记点事情。前儿大郎告诉我,呦鸣小娘想把自家宅院一整块搬迁,我寻思着,不若侯府里开辟一块位置,好让她婚后住得开心。何况我也实在喜欢她那院子,明儿我就去勘察土地,你们俩莫忘提醒我此事。”
精忠报国简直目瞪口呆:
移宅子?夫人您不要把这当成随手可做的小事来说好吗?
她们弱弱问道:
“夫人,那伊人阁要如何转移到咱们侯府?”
贺金枝半倚在床头,歪着头略略思索了一下,发现的确是项大工程,方才皱眉道:
“的确不好办啊……”
并非建新,而是将整间阁楼院落搬迁至此,所耗之大,非常人可以想象。
精忠报国连连点头:
“夫人不若劝劝娘子,咱们重新仿照伊人阁,另建一间院子便是。移屋动土,除非仙人之术,否则奴等实在无法想象。”
这般诚心诚意地劝说,不乏对此事的担忧。将娘家院子一起搬到婆家,实乃惊世骇俗之举,岂不令人侧目?
贺氏只是摇头:
“陆娘子那孩子难得有个心愿,纵使难了点,也不能不试试便放弃。”
见自家夫人态度坚决,两位忧心忡忡的婢女不禁欲哭无泪:
好夫人,您这边婆媳关系也太和睦了些吧!
贺氏见状却是笑道:
“你们二人莫急,此事虽难,想来媳妇心中早有丘壑。回头我便让大郎抽出空闲帮忙去,婚前正是郎君为意中人出力表现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