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了眼面前的人,可算搞清楚了自己当下的处境。她冷笑一声,不着痕迹地拉开了同鲍雅的距离:“我母亲生前从未给我定过丈夫,这位先生怕是糊涂了吧?”
鲍雅有些诧异,看上去很受伤:“怎么会?吕夫人当初已经跟我说清楚了,你就是我的妻子。”
“先生倒是挺会做梦的。其一,你所谓的吕夫人,根本不是我母亲。其二,你说我是你妻子,可曾到邓家下过聘、可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件事?”
邓珂又往后退了半步,那候在巷口的四个人立刻围了过来。
待他们离开了那阴影处,她才看清楚——
这是三女一男,一名中年女子带着两个小姑娘,旁边还跟着个比鲍雅小不了几岁的男人,看上去流里流气的。
邓珂看着气势汹汹的她们,本就锁着的眉皱得更紧了些:“几位这是想做什么?”
中年女子很是不屑地开口道:“我可不管你那些废话,我只知道你是我们老鲍家的媳妇,你说什么也赖不掉的。”
流里流气的男子在一旁帮腔道:“你自己心里没数么?就你这样剽悍的女人,有几个人敢娶进门?也就我哥哥实诚些的,才愿意接纳你,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还敢逃婚?”
等两个人都把话说得差不多了,鲍雅才往他们那边侧了侧身,轻声开口:“妈、二弟,你们别为难邓姑娘了……”
五个人一个搭一个的,几乎把邓珂能走的路给堵死。再加上一些看戏的,她想要溜走便有了难度。
她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她只好动用本不在计划中的武力手段,强行开条道出来了。
就在她准备动手的前一刻,有道她熟悉至极的声音从围观的人群之后传了过来。
“这姑娘都说自己不认识几位了,几位还想做什么?大街上随便拉个姑娘胡扯一通就想多个妻子,你们都是挺敢。这事可算得上是强抢民女,我虽不是捕快,但既然闲着,倒也不妨替他们跑一遭。”
广见刚从人群中冒个头,鲍雅那弟弟已经几步冲过去,一副想要动手的架势。
“我们自家人说话呢,关你个外人什么事儿!给爷躲一边去!”
他的拳头没来得及推至广见眼前,已被邓珂轻巧地拦住了。
邓家拳法广见在幼时看邓珂打过几回,长大后自己也练过那么几回,却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套拳法能打得如此……虎虎生风。
他还想再多欣赏一会儿,挑事的一家人已经齐齐整整地躺在了地上。
两个小姑娘大概只是被母亲带来凑数的,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所以邓珂对她们还算客气些,她们自己也很上道,被她一推就直接往地上倒了。
将人全部收拾完的邓珂几步走至广见面前,用目光将他上上下下一番检查,看完仍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少爷没事吧?”
广见摇摇头,表示自己一切都好。
邓珂这下安下了心,正想去把鲍雅拎起来将这破事处理完,忽地冲出来一群衙役,将他们围在了正中间。
官府的人出面后,原本围着看戏的民众生怕受到牵连,都往边上避了点,但他们又遏制不住看热闹的心,便站在稍远的地方继续瞧着。
在鲍家人开口喊冤前,广见先一步向着衙役们道:“御前四品天子近卫邓珂邓大人,路遇强抢民女的罪人,现邓大人已将罪人捉拿于此,你们还在磨蹭什么?”
接到他的眼神暗示,邓珂将一直随身带着的官牌取出,在衙役面前展示了一下,后者忙将躺在地上的人绑了,连声道谢后带着鲍家人便走。
按照规定,他们本该将邓珂一块儿带走问清楚情况,然而最终没人敢踏出这一步,于是邓珂和广见就成了没事人儿,可以直接回家去了。
一时间想不到什么能说的话,广见只好沉默地走在后面,时不时抬起头瞥她一眼,又迅速将头低下。
直到看见自己家的马车,他才终于停下脚步喊住了邓珂。
“邓姑娘……”
“少爷怎么了?”
“方才那男人所说的话,姑娘完全不必在意,若是姑娘想,愿意娶姑娘的人能从城东头排到城西头,只是姑娘恐怕都看不上。”说完这几句话,广见自顾自笑了笑:“不过以姑娘的气度,大概也不会为这几句话烦心吧。”
邓珂转身看向他,很认真地问了一句:“少爷也包括在其中吗?”
片刻的犹豫后,广见终是不想违背心底深处的想法,便点了头。
“那么……少爷准备何时到邓家提亲呢?”
这句话一下击在了广见心上,让他好半天没回过味来。
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字句,他怎么突然就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