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杜衎回道。
这事,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大家只能凭家世排队等着,有人想插队,都不太容易,因为其他人要闹腾,除非皇帝发话,进亲卫就很容易,不过皇帝发话,就两种情况,要么谁家大人得皇帝信重,皇帝当然要对其子孙施恩,要么皇帝看重他本人。
杜衎两者都不是,只能慢慢等着。幸好他才十八岁,就算再等几年,也不碍事。
“衎儿,你婶娘她们刚入京,很多地方可能不熟,你有空就去搭把手。”老夫人想到一事,又对杜衎说道。
“好,老夫人放心吧,我会经常去看看。”杜衎点头应是。
“阿瑶的事,你放心,我会和你阿娘说的。”
“多谢老夫人。”
杜衎又陪着老夫人说了会话,陪着老夫人用过午膳,才离开紫萱院。
到了午后,他阿娘就派人来把戚氏喊走了,显然已经得了老夫人的示意,杜衎也算放下了一桩心事。
大明宫宣微殿,是沈贵妃的住处。
宣微殿不大,但是殿内的摆设极为奢华,雕梁画栋、南珠东珊,应有尽有,美轮美奂,皇帝对沈贵妃的宠爱可见一斑。
今日,沈贵妃闲着无事,又见天气好,准备制香。
她正琢磨着该制什么香的时候,有一名宫女从外面走了进来。
“贵妃。”她向沈贵妃行礼。
“起来吧。”沈贵妃打开了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了一叠纸,这都是她收集的各种香方。
她仔细翻了翻,思虑片刻,从里面抽出来一张,才问那名宫女:“怎么了?”
“今日午前,太子入宫给陛下请安,陛下留太子用膳。膳后,太子和陛下哭诉,求陛下做主,陛下宣来何芳何少监,太子为了兴庆宫的事训了何芳一顿,命他杖董谦一百。”宫女悄声回禀。
沈贵妃听到这里,觉得拿着香方的手有些不适,她抖动了一下手腕,才问:“董谦怎么样了?”
“杖到八十,就没气了。”宫女小声回禀道。
“何芳!”沈贵妃咬牙低斥了一声,却很快收敛了怒意。
宫中的杖刑,不想打死,就不会打死,最多受点皮肉之苦,但是想打死,就活不了。
她哪里不明白,何芳没这么大的胆子,就算是太子,也没这么大的能耐,能绕过皇帝行事,置董谦于死地,何芳真正奉的是皇帝的命令。
皇帝想要董谦死,董谦当然活不了。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更何况董谦只是皇帝家奴。
这些她都懂。
可是想到她为了拉拢董谦,花了这么多心思和财物,如今全部落空了,她就觉得心口难受。
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了心情,问道:“谁顶了董谦的缺?”
“是太子身边的虞安。”
“虞安?”她轻轻念了一声,就不再理会这事,让宫女们取来了香料,又摆出了瓶瓶罐罐,称量的称量,磨粉的磨粉,很快就把香料一一磨成细粉,装到了小盏子里。
弄好之后,沈贵妃才拿了个银勺,这边舀一点,那边舀一点,最后混在了一起,又加入蜜蜡,让宫女们搓成一个个小丸子。
众人忙成一团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报:“陛下驾到。”
沈贵妃闻言,急忙站了起来,准备出门接驾。
她才走几步,皇帝就走了进来。
“爱妃在忙什么?”皇帝看到屋里乱成这样,含笑问她。
皇帝正是四十不惑之年,说不上年轻,也谈不上老,他君临天下十多年,此时君威正盛,举手投足之间,气宇轩昂、如圭如璋。
沈贵妃见了他,心中有再多的委屈,再多的不甘,也没法和他说。
她可以仗着皇帝的宠爱,在宫里使个小性子,就算她用些小手段,给皇后气受,皇帝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是一旦涉及朝政,就全是皇帝的忌讳了。太子是国之根本,只要君心不动摇,就没人能动摇太子之位。
这个道理,她一直很清楚,所以如今她是宠冠后宫的贵妃,皇后就算母仪天下,就算是后宫之主又如何,在她面前,也得退一射之地。
本来她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太子幼时甚得皇帝宠爱,皇后当然母凭子贵,稳居中宫,这个机会其实是皇后自己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