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苞在颤抖,它似乎也在畏惧着什么。
“噗!”
花瓣被刺破一个巨大的口子,随后一只闪着些许金光的手伸了进来。
邝享望着那只形态古怪的手,惊恐地向后退去,可花苞是圆的,里面又充斥着奇异的黏液,邝享拼命地站起来不过是滑稽地原地打转罢了。
那只怪手往旁边猛地一扒拉,散弹枪都打不穿的花瓣像纸片一样被撕开,一只眼睛从裂缝中探了出来。
“龙!”擎天在识海中惊叫起来。
擎天身为龙,此刻却往邝享识海里拼命钻去,就像是受惊的鸵鸟将自己的脑袋深埋在沙里一般,反而是邝享镇定些。
邝享觉得露出的这眼睛有些眼熟,便试探性地问道:“老余?”
“咔嚓!”
花瓣被撕开了一个足以供数人穿行的口子,那道身影也彻底露了出来。
那人半张脸长着狰狞的鳞片,另一半脸虽然称不上英俊,但至少保持着人的样貌。
邝享狂喜道:“老余。”
不错,这半人半龙的怪物正是老余。
老余没有回答邝享的话,冷冷地望着邝享,一个箭步冲到邝享面前。龙爪弯折将邝享卡在臂膀中,随后裹挟着邝享从撕开的口子中冲了出去。
老余带着邝享从高高的花苞落下,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坑。
等邝享反应过来的时候,老余已经松开了邝享。邝享才看到这血藤条已经尽数落在地上,尽管有几条还在地上抽动,但显然是回天无术了。
“老余,你也太猛了吧?”邝享踢开了一条还在扭动的血藤条道。
“唔……”老余痛苦的声音传来。
邝享循声望去,老余身上的鳞片在一点点往肌肤中消退,但这似乎也给老余带去了极难承受的痛苦。
老余在邝享心中一直是硬汉的形象,邝享见过老余流过血、受过伤,但是从未见过老余落泪。
但此刻老余双眼通红,喉咙里传来低沉的哀嚎。显然,若不是老余极力克制,此刻已痛得落下泪来。
终于,老余从龙化的状态一点点退了出来,他整个人已全然恢复了普通人的样子,只剩下碎裂的褴褛衣衫跟结痂的伤口表明他刚刚经历了不平凡的事情。
邝享关切地问道:“老余,你还好吗?”
老余瘫坐一棵大树下,艰难地喘息着,似乎刚刚从噩梦惊醒。
过了半晌,老余才道:“现在身体上倒是没事了,只是这个状态似乎对精神负荷很大。”
邝享小心地问道:“刚刚那状态是……”
老余摸了摸伤口道:“我的体质的确是与常人不同,因为我的身体里流淌着罪恶的血液……”
说到这里,老余握紧了拳头,但他又接着道:“在我发现这个状态前,我无非是力量大了些,抗打击能力强了些,这些我在军旅生涯中就已经发现。我一直以为是我有着超凡的运动天赋。”
“直到在那真假难辨的幻境中,我触碰到了真正的龙族血液,这似乎激发了我体内的血脉,让我开始龙化,而退出幻境后,这股力量似乎仍保留着。现在我可以通过意识来控制自己生长出令人作呕的鳞片来强化体魄,很恶心吧?”
老余说完,随手向衣衫内袋摸去,想要从口袋里掏根烟出来,但却摸了个空。因为口袋里的香烟已经跟着衣服一起被龙鳞撑破飞走。
邝享摸了摸头,也不好违心地说这龙鳞不恶心。
邝享只好道:“只是没看习惯而已,毕竟人身上突然长出其他物种的部件,一下子都看不惯的。”
老余苦笑道:“我不是说这龙化的模样恶心,恶心的是我。我口口声声地说着屠龙、屠龙,可自己却在偷窃着龙的力量。”
邝享明白老余口中的龙并非是泛指龙族,而是指那个给了他一半血脉的那个人,老余无比憎恨那个人,但却不得不在危险之中动用那个人留下的血脉力量。
邝享双手用力拍在老余肩上,老余抬起头。
邝享居高临下地盯着老余,但眼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尊敬之色。
邝享本想说“大丈夫能伸能屈、师龙长技以制龙。”但他开口说出却是:“老余,你是我见过最男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