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那里,身上还披着一件大氅,一只手握着书横在腹前,一只手自然下垂,秦殊枕觉得齐妙周身都在发着光,这么好的殿下,怎么前世就落得送去和亲,又被鞑靼折磨至死的下场呢?
秦殊枕用力的握紧拳头,努力克制住自己想把殿下藏起来的念头,她值得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而不是只属于他。
转过身又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秦殊枕低着头道:“殿下好好休息。”
“你最好是有很重要的事。”离开齐妙的视线范围,秦殊枕立刻变回了那副冰冷又不近人情的模样。
“提督大人,早朝之后,皇后娘娘的母亲进了宫,赵首辅也去见了陛下,陛下说要现在见你。”来传话的内侍脚下不停的跟上秦殊枕的脚步,在他突然停下的时候,也赶忙一个急刹车,低着头弓着身立在一旁,沉默着。
秦殊枕摩挲着手指,冷冷一笑,看向清宁宫的方向,“看样子,这宫里还敢有人私自向外传消息啊。”
皇后的脸被秦殊枕踩得肿的像个猪头,嘴角也裂开了,一说话就疼,赵夫人心疼的看着女儿,拉着她的手小声说:“他秦殊枕不过是个太监,竟然敢公然对皇后下手,他是想造反么!”
说了几句还不解气,赵夫人又痛斥了秦殊枕几句,皇后说不了话,但听着亲妈这么说,心里的气儿也顺了不少。
“放心,你父亲今天上早朝之前就跟我说了。”赵夫人眼中闪过几分怨毒,“这几年秦殊枕得罪的人不少,这次不会那么轻易让他揭过去的。”
“本宫,要秦殊枕死。”皇后目光阴寒,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这样羞辱过,一想到昨晚被他踩在脚底下,被他卸掉关节的腿还在隐隐作痛,就止不住的怨恨。
今年除夕的宫宴,齐妙这个“不受宠”的七公主也破天荒的出现了,众人都有些茫然,这位七公主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只有几位年老的大臣,绞尽脑汁的回忆了一下,好像当年的确是有这么一位公主,只不过她的生母毫无地位,死的又早,这么多年也从没见过齐妙露面,他们还以为这位公主也已经离世了呢。
齐妙泰然自若的坐在那里,接受着众人目光的打量。
皇帝坐在上首,手中转着酒杯,目光深沉的打量着压根没被他放在心上的公主,十多年未见过,没曾想出落得如此漂亮,倒是还有些用处。
皇后低头看着自己衣袖上繁复的花纹,掩盖住眼中的狠毒,等过了年,秦殊枕一离京,她没了靠山,还不是任她捏圆搓扁。
无聊的宫宴结束,青栀细心的将斗篷给齐妙系好,换了新碳的手炉放进她手里,拎起宫灯正要陪她回去,一只白净的手伸过来拿走了手里的灯,青栀连头都没抬一下就知道肯定是秦殊枕。
“我送殿下回去吧。”秦殊枕朝青栀微微颔首。
秦殊枕提着灯,两个人不紧不慢的走着,月华流动,映着他认真的眉眼,齐妙不自觉的放缓了呼吸,捂紧手中的暖炉,快步往前追上了秦殊枕的步伐。
“殿下怎么了?”秦殊枕见齐妙走近,以为她有什么事,停下脚步,微微弓起身,乖顺的问道。
齐妙伸出手,在暖炉上捂得热乎乎的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借着月光和手中的烛火,她认真的打量着秦殊枕。
两道浓密的剑眉,鼻梁高挺,天生的笑唇,不敢看她就看地,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怎么看都没办法跟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秦提督扯上关系。
“秦殊枕,有人夸过你长得好看么?”齐妙认真的问道。
秦殊枕的脸咻的一下就红了,握着提灯的手猛然用力,小声说:“没,没有。”
谁会闲的发慌跑到他面前夸赞他长得如何??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嗯,你长得很好看。”齐妙收回手,没等秦殊枕反应过来,就继续朝前走。
齐妙这十几年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长西殿,很少跟其他人打交道,久而久之养成了她说话做事都格外直白的性子,除了青栀和秦殊枕,基本没人能牵动她的情绪,在其他伺候她的人看来,七公主着实是跟秦提督很像的一个人,都冷冰冰的,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七公主不会随手就把人给戳死吧。
麟德殿跟长西殿几乎是个对角线,一路走回去齐妙的手炉已经冷了,宫人已经备好了热水,梳洗过后换上舒适的常服,她抱着暖烘烘的手炉坐在床上,手支着下巴。
按照惯例,往年她不参加劳什子的宫宴,每年都是跟秦殊枕一起守岁,但今年她不仅去了宫宴,还喝了一点酒,外面冷不觉得,这会儿回来洗了热水澡,被暖气一烘,就觉得困意袭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秦殊枕说了几句话,就已经睡着了。
秦殊枕将被子给齐妙往上拉了拉,盘腿坐在床榻旁,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熟睡的面容。
半梦半醒,齐妙还惦记着守岁着,迷迷糊糊的开口叫道。
“秦殊枕。”
“殿下?”
“新年快乐。”
“殿下也新年快乐,”
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齐妙的头,秦殊枕温柔一笑。
新的一年,他想送殿下一点特别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