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突然坐下了一个人。
李博阳有些无语，却又不好说什么，毕竟对方很有逼数。
坐得十分讲究，距离李博阳还有一臂以上的距离，一点都不显得尴尬。
向大少爷在这边坐下来了。
后面那群人不由有些犹豫，一方面想跟着坐过来，另一方面又怕惹得向大少爷不高兴。
就在他们犹犹豫豫的时候，向大少爷突然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眼神冷冽，毫无情绪，仿佛像是在看死人。
众人不由打了个哆嗦。
彻底歇了，凑过去的念头。
“你好，鄙人姓向，黑山省向氏。”青年微笑着与李博阳打了一个招呼。
黑山省？黑山宗？！！
李博阳眼神微缩，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周围那些些人明明想要讨好这位向大少爷，却又似乎不太敢靠近。
因为他们怕。
鬼知道这位向大少爷，和黑山宗有没有什么隐秘的关系。
没有还好说。
要是有，那真是左右为难。
黑山宗……全名应为大黑天魔无量山。
号称魔道祖庭，万魔之源。
这要是与黑山宗搭上了关系，这算不算是勾搭魔宗？
要知道这边的金鎏宗可是正道宗门，要是觉得你勾搭魔宗，反手拍过来一巴掌。
这谁顶得住？
李博阳本就因为蝎罗门对黑山宗稍有恶感，这位向大少爷一说清自己的来历，他就更不想搭理他了。
眼睛一直看着万金山顶，然后不咸不淡的微微点头，就算是知道了。
向大少爷也不生气。
目光也看向万金山那边，嘴里轻声道，“不知这位兄弟，对这一次两位宗师交战，有何看法？”
李博阳本不想理会，可总觉得这人说话，似乎话里有话。
忍不住扭头看了对方一眼。
就这淡淡的一眼，却让向大少爷笑了。
他很清楚，尽管对方没搭理他，可依然动了好奇心。
于是向大少爷一只手撑着下巴，一手托肘，嘴巴微微动了动。
看似没有任何声音。
却有一句话在李博阳的耳边响起“这一次与其说是宗师交战，还不如说是一场狩猎。”
李博阳心中一惊，猛然转头看向边上的向大少爷。
这是传音入密？！
只有极少数周天圆满，有着传音秘技的一流极限武者，能做到传音入密。
可若是一步踏入先天，传音入密就不再是什么秘技，而成为了一种烂大街的寻常技。
这位向大少爷是前者还是后者？
是先天还是周天圆满？
按下心中的震惊，李博阳这才细细思索了一下向大少爷刚刚所说的话，脸色不由又是一沉。
在万金山山顶，进行的宗师交战，被向大少爷给否了，反而认为……这其实是一场狩猎。
这又是什么意思？
看着边上青年神色不断变化，向大少爷忽而放声大笑，“我还以为你会一直面无表情。”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你仅仅只是对周围的事情，多不感兴趣。”
“你……到底想做什么？”李博阳沉默了一会，问道。
向大少爷耸耸肩，“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无聊而已。”
“本来我还想挑衅一下金奇成，现在看来你比他更有意思。”
“为什么要挑衅金奇成？难道他有什么问题？”李博阳追问。
似乎未曾想到，李博阳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向大少爷明显愣了一下，“这是你猜的？还是你之前就知道了些什么？”
李博阳摇头，“我不知道，但也不是乱猜……可能是因为之前遇到了一些事情，让我对什么都有所怀疑。”
向大少爷表情古怪的看了李博阳一眼，没说话，转而看向远处的万金山。
万金山山顶。
两道人影突兀的出现。
左边是白衣翩翩的白水宗小师叔戴武，右边则是像个小巨人的金鎏宗大师兄金奇成。
“你来了。”戴武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失落。
金奇成哼了一声，“怎么？你对我有意见？”
戴武摇了摇头，“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金奇成听到戴武这么说，脸色不由一变，“传说白水、黑山、玄焱是太上三宗。”
“每逢大变，都会派出天下行走……看来你就是白水宗的天下行走了？”
戴武依然叹气，“我是不是天下行走，对你来说重要吗？”
“你都已经不是人了，对人类的事情还这么关心？”
“你真的以为你们无懈可击？”
金奇成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我还正有些奇怪呢，为什么我向你挑战，你突然就应下了。”
“原来所谓的天下行走，真正的任务是针对我们吗？”
顿了顿，金奇成的声音越发沙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
戴武笑了笑，“白水天功虽不是天下第一，但却拥有可分善恶的特殊能力。”
“无论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只要你还是人，我就能感受得到。”
“很可惜，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善或恶。”
“所以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人。”
戴武向前跨出一步，身上气息翻腾，瞬间笼罩整个万金山。
那恐怖的力量，甚至导致小范围重力发生失衡，密密麻麻的细小石子，从地面漂浮了起来。
他低声轻语，“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主动提出向我挑战。”
“后来一想倒也不算意外，金奇成本身就是一个武痴，之前就喜欢到处挑战。”
“可越是如此，越是让我失望……为了维持住身份，即使不想做的事情，你们依然要去做，这样真的不累吗？”
金奇成的脸色铁青。
从根本上面来说，他一点都不想向戴武提出挑战。
但问题是，根据前身的身份特征——
提出挑战才算是正常，不提挑战反而不正常。
真要不提，没准会遭雷劈。
就如戴武所说，他为了维持住金奇成的身份，确实累得要死。
“失望？你一个渺小的人类，居然会说失望？呵。”
“你根本不知道我们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我们对你们人类根本一点都不感兴趣，非要说的话，你们人类不过是我们的跳板。”
“是可有可无的工具。”
金奇成脸色越来越黑，额头青筋暴起，像是黑色的蛛网一般，遍布整个脸庞。
冲天的黑色光柱，以金奇成为中心，轰然炸开。
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从万金山的山顶荡漾开来，冲向远处的古城墙。
可惜因为距离太远，看似吓人的冲击波在中途就变成了大风，明显缓和了下来。
所有看向万金山山顶的人，都没在意这股大风，而是都盯着那边不放。
试图看出个所以然。
然而让所有人失望的是，他们基本上什么都——看不见！
那两位动手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们的眼睛根本跟不上这种速度，只能看到一道又一道的烟尘，一声又一声的轰鸣，不断的从万金山的山顶炸开。
旭东阳的眼睛不断晃动，以他先天的实力，勉强能够跟得上远处二人的战斗。
可即便如此，他也顶多只能看到两道虚影。
一条白色虚影与黑色虚影，以极高的速度不断的相互碰撞，炸开。
然后再碰撞，再炸开。
似是无休无止，循环往复。
万金山的山顶，几个呼吸之间，就被炸得坑坑洼洼。
遥遥看去，明显矮了几分，似是被炸掉了一层。
虽然看不清那二人的出手，甚至看不懂他们之间的战斗，但战斗所造成的破坏力却清晰可见。
所有人面对这种，轻易就能毁城灭族的恐怖破坏力的时候，不由都沉默了。
先天交战可以毁掉一座城，这不是戏言，而是事实。
但这种事是，维持在长时间的战斗上的。
严格来说应该是——只要给先天足够长的时间，先天之间的战斗就足以毁掉一座小城。
可金奇成与戴武之间的战斗，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从他们所能造成的破坏力来看，如果他们想毁掉一座小城，简直如同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若是全力施展，呼吸之间就能夷平一座城。
这是先天？
这怎么可能是先天？！
看见眼前这一幕，无论是看得懂，还是看不懂，每个人的表情都各不相同。
但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对于无法反抗力量的畏惧。
旭东阳猛然闭眼。
额头冷汗津津。
两位宗师榜上的大人物交手，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冲击。
甚至有些怀疑自我。
不过这种自我怀疑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旭东阳瞬息斩灭。
一道微风环绕在他身边，绕了几圈之后，才徐徐消失。
旭东阳睁眼，眼中精芒暴涨，却又瞬间收敛。
幸亏他之前主修功法改成了《一言定风万灭无声静谧冊》，稍微涉及到了一点点的心灵修炼。
不然，这场心灵冲击，他还真不一定能够扛得过去。
更不可能，从中汲取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