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南京皇宫里的太监不像北京的同僚,这里没那么争斗,大家都在种菜,跟朝官不打交道,连面孔都认不得。
林瀚这老头也有趣,说是请罪,也不给朱厚照好脸,还要再指责一下。
“就算是陛下好心好意,可行事有欠光明,戏弄臣下,非皇皇大道。”
朱厚照也不想跟他摆皇帝的谱,而是大马金刀地坐着,还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林瀚坐下。
“老头,这样的戏弄不妨给我来几下,求之不得。”
蒋钦已经脸抽了,这是又要驳火啊。
朱厚照给蒋钦吃定心丸:“别怕,我现当不当自己是皇帝,老家伙也别把自己当大臣,反正他也假装不认识,咱们就是两路人萍水相逢,说一说普通人的道理,刚才是他先拦路刁难我。”
【叮,毫无体统,昏庸度+10】
这个做派像无赖多过像昏君,林瀚还被朱厚照给气笑了。
“真能不秋后算账?”
朱厚照索性把二郎腿也翘上了:“你问问蒋钦,我什么时候把他们当过什么臣下了,照骂不误,我顶多把他们当糊涂蛋。”
这句糊涂蛋让林瀚愣住了,不是出离愤怒,而是反躬自照。
因为他发现蒋钦在这种场合一点紧张都没有,反而是有些尴尬,似乎并不拿朱厚照当皇帝,而是将之当成了晚辈,怕朱厚照得罪人。
这就怪了,除非蒋钦打心眼里放下了君臣之别,纯以家人来看待朱厚照,不然不会是这个局面。
小皇帝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蒋钦掏心掏腹呢?
能当官当到林瀚这种程度,一定有一颗玲珑心,再食古不化,至少在揣摩人心上差不哪去。
他也来了兴味,开玩笑似地跟朱厚照逗乐:“普通人哪有不敬老的。”
朱厚照竖起了手指:“事不过三,我让了整整三步,不能依老卖老吧,老而不死是为贼。”
被当面骂了,林瀚反而不生气了,嘿嘿一乐:“若非老贼,又怎么跟小贼算计?”
朱厚照拇指冲胸膛一顶:“可你这老贼还是输给了我这小贼,却厚个脸皮不认。”
背景人蒋钦快要倒了。
林瀚不服:“老夫哪里输了?”
朱厚照朝蒋钦示意:“给他看看杨守阯的信。”
蒋钦那还真有,天玄卫专门负责侦稽,到了南京还得再扒一遍漏网之鱼,当然会做好准备。
林瀚看过了杨守阯写给朱厚照的亲笔信,长叹一声:“唉,老夫认赌服输,确实是有眼无珠,目盲心愚,错了!”
然后他很光棍地坐了下来:“小贼要怎地,划下道来吧。”
朱厚照完全江湖气:“输了卖身,供我驱使。”
林瀚来气了,一个“你”就出了嘴,却又顿住了,还想讲讲道理:“杀人不过头点地,哪有这样的。”
朱厚照指指蒋钦:“他们也卖身了的,换了别人我还不乐意呢。”
这时一直在屏风后头偷听的赵满儿忍不住了,噗嗤笑出了声,她想起了义父赵鐩被剃头的经过。
林瀚听到了,有些讪讪,被一个后妃听了去,脸丢大了。
好事的吴落雁和沈沉鱼之所以不在,是为了去堵王鏊,不然王鏊跑过来,估计朱厚照就没法这样跟林瀚“畅谈”。
朱厚照看了林瀚的史料,发现他是个福建客家人,也是个火爆性子,干脆就对症下药,跟他来点哈嘎银的愣头。
有疗效,林瀚还是服了:“说说章程,老夫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