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难难住了杨慎,因为士林从来只讲仁义,没有一开口就讲利益的。
他吭哧了几下才试答了一通:“日月堂发阐学术均有成果,以此反哺是趋圣之道。”
沈沉鱼脸色都变了,那不得所有的钱都得日月堂掏?
日月堂拿钱就等于日月银行拿钱了,这可是她的钱袋子,不行,不能这么干!
她急忙“咳咳”地咳嗽了两声,想着得提醒一下师徒俩注意一下某人的存在。
然后沈沉鱼就被朱厚照滑了一稽:“是不是鱼刺卡着了,快,苏进,拿点老醋来。”
才不要喝醋,宫中的老二不管这些,要喝醋也是夏雨荷的事。
沈沉鱼当啷一声丢下筷子,最近照哥不太体贴,要修理。
“日月银行也不是无底洞,不能随便掏。”
哦,明白了,动了二师娘的钱袋子,上火了,杨慎将头缩下去,继续与烤鱼作战,没人抢。
朱厚照可不会惯着沈沉鱼,这小妞缺镇压。
不过想到人家体脂多不怕压,而且朱厚照也压不住,还是转换个目标吧。
拿杨慎来说事:“确实是该日月堂出钱……”
“咳咳。”
“再咳就喝醋,等我把话讲完!”
消停了,朱厚照还得重新组织语言:“但不能无理由随便乱花,日月堂有正向的收成确实赖于学术之利,但不同的学术有不同的益处,怎么衡量?”
杨慎终于回来点信心了:“现在就有考核,开题是要经过审批的,而且进度也有监管。”
没领会精神啊,那就得继续涮:“是不是好坏不分人人可以伸手拿钱,只要他认真研究就成?如何保证课题有用呢?此风一成,日月堂总会有被吃倒的一天,为师将之譬为大锅钣,就像神机营一样,但神机营也不会开纯粹的大锅饭。”
说到了神机营杨慎就有点发言权了,其实他比朱厚照呆神机营的时间更多。
“像神机营那样考核积分?可这样也难,神机营是出去包活干,挣多少钱算得到,日月堂没法核算收益啊。”
总算是上道了,但还差着一张纸,朱厚照准备扎穿它:“不让做学问的人都往官场跑,就得让他们吃饱,这尾江鲈就值三百两,如果做学问都是满天下免费送,结果就是谁也看不到。”
杨慎也呛着了,鱼太贵,但学问更贵:“为什么?”
朱厚照可以数落了:“做学问要不要吃饭,出书版行要不要钱,不然学生们如何能看到老师的书,像现在这样抄,学问又如何做到广传天下?”
当师尊的爽感来了。
杨慎却觉得焦黄脆嫩的鲈鱼肉不香了,还杂了师尊的“龙涎”。
但他必须过这一关,不然掌堂的交椅永远看得见摸不着。
于是杨慎离席肃立行礼:“还请师尊教落。”
这就对了嘛,首先要有态度,态度决定一切。
“士林为什么重学轻术,就因为没有考量标准,就像官员本身,政绩好不好的考核就做个样子,这是迟早要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