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璞急忙谦辞:“罪官现在停职待堪,已非应天巡抚。”
原来出了祥瑞的笑话,刘瑾又达成了裁撤应天巡抚以镇守太监代之的目的,并没有为难艾璞。
只是将艾璞罢官免职,就又将他打发回南京。
朱厚照在这,刘瑾想着皇上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把戏,便将艾璞送来当出气包。
打量了一下艾璞,精神还不错,就是眉眼间有哀切之意,看来刚才是去悼念好友。
心念一起,朱厚照便先声夺人:“艾璞,你可知罪?”
喝声很大,将艾璞吓了一跳,正腹诽这小哥也忒没礼貌,就听黄珂小声提醒:“陛下问大人话呢。”
艾璞顿时怒气上涌,好哇,正找不着呢,没想到撞上了。
没等艾璞顶撞,朱厚照先下手为强:“你看看你干的好事,龙江船场荒废成这样,你这个前任应天巡抚不羞愧吗?”
羞愧是不可能羞愧的,艾璞挺直了胸膛,船场归工部管,由操江御使监督,关应天巡抚什么事。
可惜艾璞遇上了朱厚照,正德陛下压根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是不是觉得没巡抚衙门的事?呸,朕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众人惊诧,朱厚照喜欢骂人,但爆粗不多见,开眼了。
艾璞不服,一口冤屈的老血都快喷上来了,可还没来得及抗声,朱厚照五指山又压下。
他指了指周边:“于公,四周农田占了龙江船场的公地,巡抚衙门放任不管,是不是你的职分?”
艾璞说不出话来,说实话真算。
可龙江船场早几十年就被侵占了,前任的前任的前任都不管,艾璞又如何管。
可朱厚照不管,又指着艾璞作厉色状:“于私,陈璚是你的挚友,任职操江,为了替你掩饰,不惜担责冒罪,你倒好,没事人一样,说你无耻是轻了,陈璚就是被你活活气死的,你这个伪君子,你还朕一个忠耿的操江御使来。”
艾璞被骂蒙了,旁人也脸抽抽,还能这么联系?
奈何朱厚照演技高,他一脸悲楚:“是不是认为朕强词夺理?如果你还念陈璚的好,你来告诉朕,他最心痛愤懑何事?”
这个艾璞知道:“周王府庄田与屯田互错,玉汝前往堪察,将田亩尽数断归周王府,满朝皆诽言,玉汝具《屯田十二难疏》上辩,因此而升操江御使,人都道玉汝因此升官,殊不知玉汝每每为憾,哪怕是前日……”
艾璞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泪满澿,凝噎起来。
他是想起好友临终至死还放不下这个心结,不由悲从中来。
朱厚照却摇头连连,也用技能包憋出了泪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明就里,周王府的田是刘大夏批的,刘大夏请旨父皇,陈操江只是替父皇背锅罢了。”
连着蹬地三次,朱厚照目眦欲裂:“龙江船场是刘大夏最想废弃的地方,你顺了刘大夏的意,帮着他剜陈操江的心头肉,懂吗!”
最后那一下,朱厚照几乎是嘶吼而出,震得一众人心惊肉跳。
王廷相还配合了一把:“艾大人,你糊涂啊,陈大人最忌讳此事,你却偏偏要帮着对头,刘大夏帮周王府请田的奏疏还在,如果你不信,改日可以循通政司一观。”
刘大夏任户部左待郎时,帮周王府请田,算是回报周王府相助请功的人情。
艾璞身子一软就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