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庭兴?”王爷点了点头:“虽是才中了童生,好生钻研下,今年倒也可以下场去试试水。听说徐深有意收一个弟子,你带着罗庭兴去见老先生之前,做一些功课,若能拜在老先生门下,倒是福分。”
“听外面在传,下一科春闱,极有可能点徐老先生任主考官?”
“再有两个月,也该议今科春闱的主考了。原本是邱炳胜呼声最高,可既然点了主考秋闱,春闱便轮不着了。至于徐深……我倒是有意推举,谁知道结果呢。”
况且盛极必衰,咱们秦王一系,如今已经热得沸腾了。若不知收敛,只怕不知何时就要惹皇帝生厌。
“便是点了徐深主考春闱,他闭门谢客也在秋闱之后,不耽误指导你俩秋闱。”
又想起罗曼几年前在宫里迷路的事,总担忧是三房的人在出幺蛾子,忍不住又问道:“搬到伯府,可有不适应的地方?亲人们久未得见,性情可有变化?”
“倒有些摩擦,不过曼曼都解决了。”毕竟是家丑,罗庭琛也不好细说。
虽听着罗庭琛这样说,王爷心里到底也没全信。不过他没说,王爷也不好细问,只道:“没事便去忙自己的细务吧。你的任命文书这两天应该就会下来,另外在荆湖立功的赏赐,应该也会一并送到府上。”
他本想说到时候去玉壶泉贺一贺,可话到嘴边,到底没说出来。
罗庭琛也想说去玉壶泉贺一场,可想着王爷袖袋里的茉莉,再想一想周玫会指婚王爷的消息,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王爷再好,他的曼曼也绝不能委身为妾!
大舅舅沉冤得雪,按理,赵家该大肆操办上几天几夜,以吐一口浊气。可赵家却是大门紧闭,越发低调起来。
铺子里的收益不说,但凡是在门口捡到的银子,赵家都支着台子等人来认领,同时也标明:半月内无人认领,便将银子捐到义庄,以助潦倒众生。
当然,再低调,也要宴请了实在亲戚,也好让大家放心。
赵闻祥放出来当天,赵平娘就有些坐不住,着急要去赵家走一趟。却被罗曼拦了下来:“大舅舅那一身的伤,半点都做不得假。娘亲现在过去,不是两厢伤感?
况且,大舅母跟着悬了好久个月心,好容易见着大舅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多少体己话要和大舅舅倒。娘亲现在过去,倒要大舅母憋着心里话,先接待了你不是?”
赵平娘心头跟猫爪一样,可罗曼所言在理,她便是坐不住,也只得打发苏嬷嬷走一趟,将无数的珍稀药材和问候都带过去。
今天收到赵家的帖子,赵平娘一早就开始收拾打扮,又催着罗曼、罗兰、赵崇安都麻利点。
临出门时,赵平娘去和老祖宗回禀,老祖宗也是连面都没露,只打发谢嬷嬷出来说了个‘准’字。
赵平娘也不在乎这个,不见面,她还落得轻巧呢。
到了赵家,旁的还不要紧。赵平娘一见到消瘦得厉害的哥哥嫂嫂,眼泪就断了线一样往下落,惹得赵闻祥一个大男人,也红了眼尾。
二舅母见了儿子,也是儿一声‘肉’一声的喊,倒是赵崇安沉稳了不少,还知道哄着娘亲收了泪,又一句接一句的俏皮话哄得他娘开心。
经了这场大事,赵曦沉默了许多,她挽着罗曼的手臂,笑着、闹着,可所有情绪都没达眼底。总感觉她的灵魂都漂浮着,怎样都落不到实处。
罗曼放不下心,当晚便没有走,要在赵家住一阵子。
晚上罗庭琛下了卯过来,甥舅三人又关在书房里说了大半宿话,从书房出来,罗庭琛便回了伯府,中间也没来得及找罗曼说话。
赵家将门口捡的银子都捐到义庄,又将赵家和晚照苑的生意推到了新的高度。周红每三天过来交账,那收益看得罗曼都有些心惊。于是便吩咐道:“让‘保和堂’、‘百草园’的大夫开箱义诊一个月吧。义诊开出的药方,不管是人参还是鹿茸,一律不收半个铜板。”
周红领命,又道:“京城最近来了批东洋物件,我看着绢扇、宝盒、靶镜都很是稀奇讨喜,想着再新开一家海货铺子,抢占下市场。姑娘看……”
“海货的事且先等一等。”罗曼将查过的账册递还给她,笑道:“今年荆湖两路天旱,蜀中、淮西又发洪涝,年成不好粮食便要金贵。你和万掌柜合计下,近期便往东北走一遭,不论价格尽量多的将粮食收购过来。”
周红连连迎着,心头其实不解:东北沿路,粮食收成倒是不错。可离京城算是路途遥远,再要往荆湖、蜀中这些地方运一运,大米也要运成黄金价。这买卖,算着不合适啊。
若就在辽东周边贩卖,那边的粮商算地头蛇,在那边又算是丰年。他们贸然进去分羹,怕讨不到好。
“不光农户,周边粮商也都走访一下,只要价格不是太离谱,能收多少咱们就收多少。”
“咱们在辽东、辽西倒都有粮铺。不过小姐也知道,那边的生意一直不太景气。一下子收那么多粮食……”
“银子尽从京城调便是了,若是不够,我这边给你拨。”罗曼看着周红,神色认真起来:“收了粮食,分散存在当地库房就是,不急着往外运。这事,你上点心,秋收之前,必须办好了。”
周红便知道这单买卖,不是为着挣钱。小姐在提前谋划,想来又有大事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