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他要了摇头,大步出了郭白衣的营帐。
他站定在那里,又朝四周警惕地打量了一番,再次隐入黑夜不见。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惊虎陡然睁开双眼,眼中蓦地放出两道异芒,渗人心魄。
两个人皆不言不语,大帐之中彷如无人一般安静。
深秋初冬的夜,风已然有了些凛冽之意,吹起营中旗幡,无声地左飘右荡着。
随后,他双手在嘴边一拢。
许耽不知道许惊虎突然说这些,有什么用意,赶紧道:“若不是主人可怜我,属下早冻饿而死于街头了!只是,属下没什么能耐,怕是主人的大恩,今生难报,只等来世了”
“不用等那么久.来世的事情.谁知道呢?”许惊虎忽地截过话道。
“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走漏消息,否则你我必将死无葬身之地.若是途中你被人所察,或者被人擒获.许耽啊,你可知道该如何做么?”
却在这时,郭白衣突然道:“元让将军留步,元让将军”
许惊虎眼神奕奕地看着许耽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忽地朝着烛台猛的吹了口气。
他刚走到帐帘前,许惊虎的声音自帐内传来道:“许耽啊你就不好奇,那信中写了什么?”
夏元让霍然站起,沉声道:“诸位心中也明白,我军已然到了十分要紧之时,还望诸位勠力同心,共克时艰!若有不遵命令,擅自妄为者,别怪夏某执法如山!”
许惊虎说这话时,只探出一只手,挑拨着蜡芯,并不看他,似十分随意。
过了片刻,营地的最偏僻的东北角落,那精瘦的黑影缓缓地又浮现出来。
郭白衣见此,遂神情一肃,朗声道:“既如此,便如此决定了,各位将军即刻便速回本部,先查清本部死伤人数,理清本部人员.以免细作混入其中,然后各部配合,轮流日夜值守,以防敌军偷袭,同时编出袭扰沧水关的小队,轮换袭扰沧水关,让蒋邺璩那厮疲于奔命!”
似乎是主意已定,他一把抓起砚台上的毛笔,极速地蘸了蘸墨,伏案在白纸上刷刷点点的写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翻身坐起,眼珠不停地转动,似思考着什么。
所有人皆走了,只剩郭白衣一人站在空空荡荡的营帐之中,神情流转,似乎想着什么.
白日过去,黑夜无声无息地降临。
刹那间,天地皆黑。
许惊虎缓缓点了点头,感慨道:“十六年了啊一晃而过人这一生,能有多少个十六年啊.”
那身影倏尔闪现,又倏尔融在暗处之中。
而书案的正中,放着一张白纸,上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写,白纸的旁边一只毛笔正靠在砚台上。
苏凌虽然向外迈步,步子也慢了不少,竖起耳朵听着。
话音方落,帐外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片刻之后,一个精瘦,但脸上透着精明强干的小校走了进来。
面前的书案上,蜡灯已然融了许多,微微的光芒摇曳着,忽明忽暗地笼罩在他的脸上,他的脸看起来,也变得忽明忽暗起来。
夏元让心中一动,缓缓点头道:“祭酒放心,我必好好参详!”
许耽见许惊虎不言,也只得低头站在那里。
许惊虎摇摇头,淡淡道:“那倒不至于此事与你性命无虞”
他深深地看了许耽一眼,方沉声道:“许耽啊,我问你你真的想报恩么?”
许耽大喜,拱手道:“主人放心,许耽定然将此物亲手交到二公子的手上!!”
说着,许耽迈步走了出去。
“想!做梦都想!”许耽闻言,又一抱拳,正色道。
许耽的身形蓦然一顿,并不回头,沉声一字一顿道:“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知道的无需知道这是属下的本份!”
他写得很快,片刻之间,那白纸上已然全是黑色的墨迹。
看了许久,不知为何,他拿纸的手竟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
营帐之中,身材魁梧的许惊虎正仰躺在一张靠椅之上,双目微闭,似沉沉地睡去了。
过不多时,一只看不清楚颜色的小鸟,扑扇着翅膀,缓缓地落在此人的脚下。
那人附下身,用手摸了摸那鸟的鸟首,怪异的是,那鸟不鸣亦不动。
这人方将方才那张系好的纸条系在鸟腿之上,用极低的声音道:“好鸟儿快去吧!”
那鸟儿在他身边跳了两下,然后一扑扇翅膀,振翅飞向黑夜茫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