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本就没怎么干,被季姜那么一靠,燕祁的白衣已被鲜血染得大片晕红。但那乳白色的笛子和他的白衣竟然不显得突兀。
季姜唤出号钟想要跟他合奏,忽然,燕祁抬手,止住了她的动作,季姜道:“怎么了?”
燕祁道:“你有伤,不可…”
虽然她精通音律,但号钟需要灵力催动,才能弹奏。
季姜笑笑,她都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一个爪子抓出的伤口,虽然止住血了,但还是疼得厉害。
燕祁收回手,季姜嘶嘶吐了两口气,道:“这有什么,我从前也经常受伤的…啊!”
她刚想弹一下给燕祁看,一用力就疼得龇牙咧嘴。
燕祁脸色一沉,半晌,才道:“既知疼痛,下次便不要随便冲上去替人挡伤。”
季姜对他吐吐舌头,道:“我那是为了救你,你不感激我也就罢了,还数落我。”
燕祁眼眸一黯,淡声道:“对不起……你身上的伤……估计是一辈子都去不掉了。”
季姜无所谓,道:“那又怎样,又不是在脸上,别人也看不到。”
燕祁道:“你将来是要嫁人的,要是夫家看见了,嫌弃你……”
季姜:“那我便不嫁了呗。”
她没有像黎韵青那样,早早就定了亲事,到了年纪就要嫁过去,越清歌没给她定,到了西谷,黎笙几次想给她定亲事,都被月夫人用年纪还小挡了回去。
这一点她倒是挺感激月夫人的。
燕祁道:“胡闹,哪有女子不嫁人的。”
季姜道:“我师尊呀。”
燕祁:“……”
季姜忽然调皮道:“不然……公子以身相许报答我吧。”
燕祁倏地一愣,他是万万没想到季姜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在姑苏各种刻板的礼教熏陶下,若是换了其他人定觉得季姜说话轻浮,可此时他只是一愣。
季姜笑魇如花:“逗你的,”
燕祁虽然松了一口气,却有一种不知名的失落感。
季姜催促他道:“公子快快吹笛,我疼得厉害,需要笛声安抚。”
燕祁看着手里的笛子,道:“你私自偷了这笛子,回去怕是要被责罚的。”
季姜垂下眸子,病恹恹的样子,低声道:“不会有人责罚的。”
燕祁道:“嗯?”
季姜道:“我已经不是西谷的人了。”
燕祁试探着问道:“……那月夫人也会责罚你的吧,听阿策说月夫人十分严苛。”
季姜摇头:“黎夫人待我是严了点,可她是真心待我好,呐,这个香囊还是她给我做的呢,我常惹事,身上总是添新伤,里面的药材都是她给我备的,黎夫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燕祁没说话,他本以为月夫人真的像外人所说那样,所以对她这个义女不疼爱,却不想…世人都误会了。
她还想说些什么,一阵悠扬婉转的笛声,在空旷的地洞之中悠悠回荡了起来。
燕祁拿着她阿爹的笛子吹了起来。
季姜闭上眼睛,道:“好听。”
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湖,湖里都是荷花,接连无穷的荷叶里荡着一只船,船头上有三人,白衣男子吹笛,同样白衣的女子抚琴,小女孩坐在两人中间,手里拿着几朵荷花。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季姜勾唇笑了,这个场景她梦到很多次,唯一看清脸的小女孩就是她自己,剩下两个看不清模样的,吹笛的是她父亲季思颜,抚琴的是她母亲姜雨昕。
听到一半,她道:“这支曲子不是《姑苏行》,它叫什么名字?”
燕祁似乎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