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长卿道:“这个…绣得不好,我…再给你绣一个吧。”
这是她初学女红时绣的第一个香囊。
燕南苏本想说不用,这个很好。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好。”
越长卿从自己的香袋里取出一根发带,递给燕南苏。越长卿道:“我…上次见你发带有些破损,便给你做了一根。”
燕南苏傻傻地接过发带,然后十分宝贝的拿着。这发带是用一根上好的白色绸缎做成,越长卿在两端分别绣了“南”和“苏”两个字。
难怪此时的燕南苏傻愣住了。在兰溪,女子若是钟意哪个男子便做一根发带送与男子,男子若是也钟意女子便收下发带,若是不钟意,便将发带还给女子。
若是收了女子的发带,便代表他愿意这一生都被女子拴着。一生一世只爱女子一人。此所谓“发带传情”。
燕南苏时时寻由头去兰溪夜猎,自然是知晓兰溪的习俗的。
见燕祁一直往燕南苏他们的船看去,季姜凑到燕祁身边道:“你不用这样眼巴巴地羡慕你哥,你若是想要我也给你做一根。”
燕祁并非羡慕燕南苏有发带,只是惊讶燕南苏喜欢的人竟然就是越长卿。况且他也并不知道兰溪的习俗,但季姜一脸期待,他道:“好。”
季姜却犯了难,她在灵力修为上能有无师自通的天赋。可对女红却是一窍不通。但海口都夸下去了,她也只能干笑两声。打算回去再学。
到了分路口时,季姜与燕祁约好七日之后陪他去蓬莱渡最后一道劫。到时便约在梵音谷外的竹亭外碰面。
这一次回谷,季姜果不其然又进了祠堂。她罚跪的这几天镜若跟着黎致学了好几天的剑法。跟师兄弟们相处也算融洽大家都挺喜欢他。
他渐渐的话说的也多了,也利索了。
季姜跪到第三天夜里,黎笙和月姝艺又吵了起来。
不知两人正在商量什么,月姝艺突然道:“不行,我不同意!”
路过的黎致和黎策无奈的相视一眼,心道:“又吵起来了。”
便离开了。
黎笙道:“月娘,你小声些。别叫孩子们听了去。”
月姝艺嗤笑道:“小声些?我为何要小声些,我又不心虚,你怕他们听了去然后带季姜走?”
黎笙低声喝道:“月娘!”
月姝艺也喝道:“叫我做什么?!是不是我疼谁你就不待见谁?”
黎笙道:“月娘…”
月姝艺摇了摇头,道:“阿韵也就罢了,琅琊那么远我都同意你将她许配给边家公子的事了。只因她是我生的,可季姜呢?你不是很疼她吗,你不是待她比亲生的还亲吗?她不是你师姐的女儿吗?!”
黎笙垂下眸子,道:“我…也是没有办法。”
月姝艺嘲讽道:“没有办法?你黎宗主可是仙门第一的家主,会没有办法?况且你不是有个姓越的师妹吗?她可是仙师啊,怎么,她也没有办法吗?”
月姝艺不明白,即便现在穆家如日中天,门下修士数万,对仙门第一的位置虎视眈眈。但那又怎样,梵音谷有这么多修为高深的长老在,何至于要牺牲季姜。纵使仙门第一的位置再大,能大过一条人命吗。
黎笙低着头,沉默许久,才道:“三年前,清歌心脉受损……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月姝艺道:“所以呢?是不是因为留着季姜有用,否则三年前你就杀了她,挖心去救你的师妹?!”
黎笙道:“你知我不会,也知清歌不会。”
月姝艺鄙夷地看着黎笙,讽刺道:“不会?既然不会,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不会你当初求我收她……”
直到此刻,月姝艺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三年就计划好了。求她收季姜为义女,不是因为疼她。而是因为给了季姜这个身份,有朝一日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季姜炼成傀儡,做梵音谷的刀刃,帮黎家坐稳仙门第一的位置。
黎笙叹了口气,道:“这是她的命。”
月姝艺道:“什么?”
黎笙道:“她是师姐的女儿,就该承受这样的命运。”
越女派修炼出灵血的女子,能够直接把自己的灵血和一半的修为遗传给下一代。而季姜正是承载了姜雨昕的灵血和一半的修为。
黎笙道:“当年,师姐本应该是新一代的大祭司,可师姐为了季思颜叛逃了黎氏。清歌找到她时,她说…要清歌把阿季带回来。母债女偿,要阿季题她守着梵音谷,守着黎氏。”
月姝艺觉得好笑,分明是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却做得十分大义凛然。月姝艺道:“好一个母债女偿,她犯的错,凭什么要季姜来弥补!”
黎笙道:“若有其他办法,我也不愿牺牲阿季,可是……”
月姝艺问道:“大业与你…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黎笙道:“黎家千年的基业,不能毁在我手上。”
他也很喜欢季姜,若是有更好的办法,他定然不会牺牲季姜。可如今穆家势头正盛,直指仙门第一。除了这个办法,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月姝艺笑了两声,转身走了。
从前他问黎笙“大业与情”哪个重要,黎笙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大业。”
那时她竟还傻乎乎的觉得黎笙有志向,定能有所作为。也的确有所作为,至少,黎家还在仙门第一的位置上。
季姜终于跪完被下人搀扶着回房间。待她休息好打算去看镜若时,月姝艺却出现在了她放门口。
季姜行礼道:“黎夫人。”
月姝艺板着脸应了一声:“嗯。跟我来。”
季姜虽不明就理但还是乖乖地跟在月姝艺身后。